对方是客套话,也有真心夸赞的成分,姜青若笑称不敢当。
这钱柜的经营方式并非她一人所想,娘亲生前,曾把许多生意上的事当做话本故事讲给她听,其中经营钱柜的事她便时常提及,那些都是娘亲所想所做,她不过是受了潜移默化的影响,若不是娘亲早逝,姜家大雍富商的名号,绝对名副其实。
待与乔掌柜作别,等待车夫赶车过来的空当,酒楼里走出个醉醺醺的年轻男子。
男子一身金纹锦袍,肥脸大耳,踉踉跄跄跨出酒楼后,在台阶处站定,拿眼斜睨着姜青若。
彼时月色朦胧,华灯闪耀,一身杏白长裙的女子临风而立,光是流畅绝美的侧颜便足以吸引人的目光。
季二不禁瞪直了眼去看。
察觉到身旁不怀好意的视线,姜青若蹙了蹙秀眉,警告似地回头一瞥。
那含怒的眼神落在对方眼中,反倒让他品出不同的旖旎滋味来。
季二心头直发痒,阔步向前,嬉笑着道:“小娘子,我怎么从未见过你,你可是灵州人?”
听到这易于辨别的声音,便知道是方才在酒楼上说赌钱狎妓的男子。
姜青若嫌恶地退后几步,没理会他。
看她静默未言,柔唇轻抿,季二的眼睛越发发直,一心想要攀谈。
刚走近一步,耳旁蓦然闪过重重拳风。
不知从哪里跳出个侍卫来,揪着他拖到暗巷中,蒙住便是一通暴打。
车夫赶了车过来,姜青若冷冷看了一眼那哀嚎的男子,头也不回地朝马车走去。
不过,方才季二出来时,他的小厮落后了几步,迈步跟上的时候,眼睁睁看到他家公子被人拖到暗巷里暴揍,于是忙不迭地回去搬救兵。
没等姜青若登上车,酒楼里涌出几个面带酒色的男子,他们季二的同好,几人一拥而上拦住了姜青若的马车。
另一边,小厮背着惨叫不绝的季二走来,惊慌失措地喊:“他们把公子的腿打断了!”
一听,那群男子顿时叫嚷起来,挽起袖子要为季二出头。
“你们怎么敢随意打人?”
“打了人就想走,没门!”
“不过是想搭讪而已,你真是蛇蝎心肠,下手也太狠了吧?”
“季二公子想跟姑娘攀谈,是你的荣幸,别给脸不要脸!”
“今儿个姑娘要不让季二公子满意,我们可不答应!”
说着,吩咐随行的小厮前来,一行十多人黑压压围住马车,高举起棍棒宽刀指着马车,势要姜青若给个说法。
姜青若冷眼看着这群肆意吵闹的男子,朝暗处瞥了一眼。
藏身暗处的侍卫立即现身。
几人拔出寒芒闪烁的长刀,稳如泰山般拦在前面,气势凛冽迫人,将小厮们吓得纷纷后退几步。
对方的嚣张气焰眼见萎靡下去。
只是那群占不了上风的男子不肯服气,嘴里依旧吵嚷着要他们赔银子看腿,在灵州的地界竟然有人如此仗势行凶,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乔万文拎着袍摆,匆匆从酒楼里迈出。
他目光冷冽地看了一眼季二,对方那副惨状他视若无睹,而是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季二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没敢说出一句话,招手让小厮背上自己,迅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眼看季二灰溜溜地离开,要给他出气的男子们面面相觑,谄笑着向乔万文打过招呼,顿时作鸟兽散。
一场差点升级的冲突转眼消弥于无形。
姜青若感激地冲乔万文致谢。
季二不会再敢惹事,但姜掌柜一行对灵州并不熟悉,乔万文亲自送她一段路。
“方才那个男子是什么身份?”
看乔掌柜的举动,应当与那男子十分熟识,兴许还有过节,姜青若忍不住好奇相问。
“他是我母亲的侄孙,”乔万文欲言又止,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表情满是嫌恶,“不成器的东西。”
乔掌柜母亲的侄孙,应当是他的侄子吧?
乔掌柜不但不想认这个侄孙,反倒对其十分鄙夷,甚至连教训一句都不肯,直接让他滚远,简直如同对待仇人一般。
兴许看出了姜青若心中所想,乔万文对这位未来的合伙人坦诚相告。
“当初母亲逝世,舅父一家夺走了她留下的房产田银,我和妹妹身无分文,为了活命,我把她送到远亲家寄住,”乔万文负手看着星空,语气不掩淡淡的哀伤,“几年后,等我生意有成回到灵州,才发现妹妹不知所踪,至今杳无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