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绣金锦缎的势头强劲,如今已销遍雍北六州,银子每日如流水般进账,钱柜的存银贷银数目比以往增长更快。
姜青若正有意扩大钱柜的规模。
一旦云锦钱柜在别州开设,商户们只需凭钱柜开出的存根异地兑银,方便省事,安全无虞。
当然,更重要的是,明全的金算盘已经换成了铁算盘,府兵钱粮不足,她要多赚些银子,好为裴晋安的府兵添足钱粮。
既是谈钱柜的事,自然很有必要亲自去一趟灵州,另外,还可以顺道查一查季姑娘的事,说不定会有些线索。
姜青若琢磨着这件事,突地想到交待韩大哥的另一件事。
“姨娘生前住的宅子,你们可寻到了?”
“买下来了,幸亏我们早到一步,否则便被人买走了。宅子有些破旧,已经找人修缮了一番。”
说完,韩青山取出房契。
姜青若展目看去,房契上头按照她的吩咐,签契的主人是姜璇的名字。
她满意地点点头:“璇璇......怎么样?”
“二小姐很喜欢,只是......”
提到这个,韩青山支支吾吾。
“韩大哥,只是什么?”
看他罕见地吞吞吐吐,姜青若喝了一口茶,疑惑地抬眸问。
“二小姐恐怕对景夫人有些误会,她......”韩青山握拳在桌沿上轻叩了一下,小麦色的脸庞神色复杂,“她问过我,姨娘可是因为夫人苛待,不许人去灵州照料,也不准姨娘入府,才抑郁而逝?”
姜青若闻言神色一凛,秀眉气极拧起。
片刻后,深吸口气冷静下来。
“必定是继母挑拨离间,以前故意在她面前说过什么,”姜青若恨恨咬牙道,“怪不得璇儿从不与我亲近,原来心结在这里。”
韩青山叹了口气,神情凝重道:“我已给二小姐解释清楚,景夫人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但继母肯定现身说法,拿自己当例子,说我娘善妒,以前不许她进府,所以璇儿肯定认为,她娘的死跟我娘有关,”啪地一声,姜青若将茶盏搁在桌子上,霍然起身,“我去跟她说清楚,我这个做长姐的,一直把她当最亲的人看待,从未苛待过她半分。”
韩青山着急起身,伸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大小姐,璇璇是出于信赖我,才将这事告诉了我,”韩青山忙道,“如果她知道我把事情透露给你,一定不会再相信我了。”
姜青若顿住脚,抿唇静默,一时无言。
“她年纪还小,以后有的是时间解释清楚,”韩青山低声劝道,“大小姐,这事从长计议,以后再说不迟。况且,璇璇虽不爱多言,但心思聪慧。你对她的好,她嘴上不说,心里定然是知道的。”
半晌,姜青若重重叹了口气。
“说起来,我只有姜璇这一个亲人在身边,若是姐妹之间有误会隔阂,以后难免会离心,”她轻声道,“我当面去说,效果反而不好。以后还请韩大哥多为我解释一番,消去她心头的偏见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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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洛州。
寝殿中的十二座缠枝烛灯依次熄灭,只留下一盏夜烛驱暗。
虞美人吩咐宫女把药碗放在托盘中,施施然从龙榻旁起身。
睡在龙枕上的永昌帝面容枯槁,唇色晦暗,锦被下的胸膛几乎不见起伏。
若不是还有微弱的气息,简直让人疑心已经驾崩离去。
虞美人转首看了一眼,唇角莫名勾起,宽袖一拂,扭着纤细的腰肢,款款走了出去。
殿外,尚书令兼大将军傅千洛负手而立。
他一身月白长袍,挺拔的身姿犹如一株孤松,晦暗夜色下,薄唇紧抿成一道直线。
脸庞隐没在月色下,不辨情绪。
虞美人含笑屏退宫人,快走几步迎了过去。
“傅大人,”纤纤细指伸出,有意无意地勾住男人的宽幅玉带,“可是在等我?”
傅千洛不动声色拂开她的手。
开口,声音凌冽低沉:“娘娘,皇上可按时服药了?”
“药效太慢,今晚特意让皇上多饮了半碗,”虞美人勾起妩媚的唇,上前一步,俏脸贴在他的胸前,“功成指日可待,大人可不要忘了给我的许诺。”
傅千洛垂眸看着她,凤眸沉如深潭。
片刻后,在虞美人看不见的地方,他冷冷勾起唇角:“自然不会。”
虞美人把玩着他腰封上的玉环,满足地轻叹。
突地想起什么,连忙问:“东宫那边,大人可让人看好了?太子对我防备心重,本宫送的糕点果饮,他一概不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