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姜青若一言难尽地偏头看向艾嬷嬷。
还好两人演技高超,骗过了她老人家那双精明的老眼。
不过,诞下子嗣这种事,只怕世子爷不能如她老人家的心意了......
“嬷嬷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从今日起,我会好好陪世子妃。”头顶落下裴晋安没什么情绪的声音。
姜青若心情复杂地抬眸,对上对方黑沉如潭的星眸。
揽住她纤腰的大手突然收紧力道,将她往怀里用力带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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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事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在姜青若的心头掀起一点波澜后,又很快恢复如初。
只是,她隐隐觉得,自从艾嬷嬷发表了那一番高论之后,裴晋安的举动好像有些变化。
府兵大营距离庆州足有上百里,接下来的几日,他每日都会骑马往返,有时回到府中,天色都已经黑透。
庆州府兵已经平定黑云寨,下一个目标便是窦重山,即便他没再谈及公务,姜青若也知道,他最近必定忙于指挥属下操练士兵,筹集辎重,等待合适的时机,他便会向云州发兵。
所以,为了不打扰他睡眠,姜青若更加谨记之前的教训,再入睡时,必定规规矩矩把自己拘在被窝里,而裴晋安也似乎忘记了之前的尴尬不悦,每晚回来,与她闲叙几句,听她聊几句生意上的事,之后两人便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地睡下。
一日清晨,天色刚刚微亮,身旁便有了窸窣的响动。
前几日,每当姜青若醒来,裴晋安已经离开官邸,但今日她醒得早,还没等对方起身,她已经睁开了眼睛。
虽说每次入睡前,两人之间总会规规矩矩隔着三尺远的距离,但清晨醒来时,却莫名总是只有咫尺之距。
今日也不例外。
所以,姜青若稍稍睁大眸子,便看到了身旁那张熟睡的俊脸。
剑眉斜飞入鬓,高鼻耸立,下颌线流畅,棱角分明的唇微抿,看上去赏心悦目。
姜青若盯着他的长睫,细细看了一会儿。
他一个男人,睫毛浓密纤长得简直过分。
姜青若心头发痒,忍不住伸手轻触了触。
对方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
姜青若心虚地抿了抿唇,迅速收回了作乱的手。
裴世子的睡姿也并不老实,锦被只盖到腰间,右臂随意搭在身侧,左臂却以一个虚揽的姿势圈在她头顶。
怪不得她最近几晚入睡,即便不把脑袋埋在被子里,也莫名有了十足的安全感。
对方虽是无意,却无形中帮她克服了怕黑的毛病,这种事没必要跟他挑明致谢,姜青若打算暗中回报。
她的目光在对方的腰腹间逡巡片刻,片刻后无声抬手,捏住被角的一端,帮他把锦被往上拉了拉。
所以,等裴晋安缓缓睁开星眸,便看到姜青若倾身俯在他身体上方,微微睁大眸子,抿着淡樱色的唇,正小心翼翼地给他盖被子。
看他醒来,姜青若倏地一下撤回身子,若无其事道:“世子,醒了?”
裴晋安不动声色地勾勾唇角,淡淡嗯了一声。
撩开帷帐,起身掀被下榻。
“今日苑州会送一批马过来,祁节度使亲自押送,”他抬臂拿下架上的长袍,慢条斯理地理着衣襟,“除了他,还有他的家眷和随从官员,必要的应酬少不了,这两日我就不回来了。若是府中有事,你打发人给我送信。”
苑州节度使携马匹到访,想必是为了平叛之事,这是他的要务,自然不能耽搁。
只是这几日习惯了他住在官邸,乍一听到他说不回,还有点不太适应。
姜青若抿了抿唇,默默点头,应了一句:“世子公务要紧,不必担心府里。”
裴晋安挑眉看了她一眼,没作声,抬手将搁在柜子上头的香囊拿出来。
姜青若的视线在房内飘忽游移动了一会儿,下意识落在他身上。
待看到对方习惯性将那只丑不拉几的香囊佩在腰间时,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她几乎是一下子跳下了榻。
“......你天天戴着这个去大营?”她不敢置信地盯着他腰间的香囊。
“不然呢?我又没有其他香囊可戴,”裴晋安耸了耸肩,一脸无辜,“虽然平匪时截下了黑云寨的匪银,但都用做了府兵的兵资,近日从苑州购买战马用去了不少银子,明全扒拉过算盘,攻打云州,即便精打细算,我们的兵资还是捉襟见肘......这不得省着点花吗?”
“......”
天天戴着这么只丑香囊在大营招摇,那府兵们岂不是都知道裴总督的香囊是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