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刚进入院中,还未开始拜堂,巷口忽然传来一阵车马的骚动声。
来贺喜参宴的大都是周允礼在青砂镇的朋友,并不需要骑马赶车,听这车马喧嚣声,姜青若猜测是他的同僚来了。
不过,还未等她开口确认,周允礼突地牵住她的手,快步带着她去往后院,还对她说:“司仪还没来,你先在这里等会儿。该到拜堂的时候,我让人来接你......”
按照规矩,陆宅的未婚女眷是不能送她到周宅来成亲的,白婉柔和陆良玉将她交给周允礼时,便回到了宅院中。
而香荷做为她的贴身丫鬟,此刻也被叫在前院忙活婚宴的席面。
所以,因为事发突然,这后院的正房中,只有姜青若一个人盖着盖头,满头雾水地被周允礼推到了房中。
不过是来了同僚贺喜,怎么感觉他这么紧张慌乱?
姜青若放心不下,干脆一把掀开盖头,“怎么了?”
盖头下的女子施了脂粉,眉如远黛,秋水明眸,本就如玉无暇的脸颊,此刻更是倾城无双。
她葳蕤的长睫轻颤,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夫。
娇妻貌美如此,周允礼甚至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蹲下身来与姜青若平视,喉头紧张地滚了滚,酝酿良久后,才开口道:“青若,不论今天发生什么,你要记得,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永远是最重要的。”
姜青若愣了愣,下意识反问:“你心中的位置?难道除了我还有旁人?”
不小心被她抓到话语中的漏洞,周允礼只得含糊过去,只道自己是新婚大喜,一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之后,他再三叮嘱姜青若乖乖呆在房里,不许出来。
说完,他便匆匆离开了。
姜青若满腹疑虑焦灼不安地坐在房内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但后院宛若与世隔绝,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响。
更奇怪得是,前院原本还有过来贺喜的亲友,此刻也像消失了般,没有任何动静。
与此同时,谢芙带着丫鬟小厮在前院站定后,周允礼便借口新娘身体不适为由,送走了前来贺喜的亲友。
院子清静下来,不过那窗棂门楣上悬挂的红绸依然刺目。
谢芙叉腰吩咐丫鬟小厮一声,几人立刻走上前去,将那些系着喜结的红绸拽下来,随意扔在地上。
香荷恰巧帮完厨出来,看到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今日不是小姐与周郎君大婚的日子吗?为何好端端得竟跑来个闹事的谢姑娘?难道她嫉恨小姐,故意在她成亲的日子添堵?
周允礼则沉默了一会儿,举步走到谢芙身旁,低声道:“今日是我大婚的日子,你......你何至于此?”
谢芙高挑柳眉看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怎么,周主事记性这么不好?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咱们前些日子都做了什么......”
那一天周允礼陪她在青砂镇游逛,后又送她回庆州城太守府邸。
不过临到府外时,谢芙说忘了买荷包钗环,让自己的几个表姐妹先回去,自己则又与周允礼一道乘马车去逛了逛铺子。
两人相谈甚欢,一路欢声笑语,那荷包便是谢芙在铺子里买给他的。
而之后,为了感谢谢姑娘的相赠,周允礼请她去自己的住处,尝了尝新雇厨子的手艺,不过两人话语投机,不小心多喝了几杯酒,半推半就间......
禁果初尝,味美难拒,有了第一次,便有了之后的数次。
周允礼不安地深吸口气,极小声道:“酒后之事,你情我愿,你明知我要成亲了......你现在过来闹婚,不仅丢了我的脸面,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连名声也不要了吗......”
“周允礼!你还知道顾及脸面!”谢芙高声打断他的话,下意识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咬牙在他耳旁道,“我有了你的孩子!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把亲事取消,赶紧娶我进门!”
她已经让人去给表哥送了信,不出半刻,庆州卫兵就会将这座宅子围得严严实实,倘若他敢说半个不字,表哥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他!
周允礼如遭雷轰,惊愕地愣在原地。
香荷站在廊檐下,看到院中的周郎君与谢姑娘低声交谈,虽然听不清什么,但那动作神态非同一般的亲密,而此时她也注意到,院子里的亲友不知为何都散了。
香荷忙悄悄扯住路过的周宅小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对方也是一问三不知,茫然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