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若眨了眨眸子,问他在发什么呆,周允礼回过神来,轻轻咳了一声,道:“......无事,不过铺子如今已经开张,待经营些日子,生意步入正轨,姜姑娘最好......不要再抛头露面了。”
今日她的铺子开张生意虽好,但他也听到了镇上的酸言酸语,说什么女子在外抛头露面,不守妇道,甚至还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说这姓姜的小娘子,长得这样明艳,还经常往庆州城跑,说不定与哪些男人不清不楚呢......
粗言鄙语,不堪入耳,周允礼沉着脸,但也没有出面驳斥那些流言。
镇上并非只有“云锦”一家女子开的铺子,像“孙记”烧鸡的掌柜孙二娘、“王氏”包子铺的掌柜王大花都是女人,但她们都是成了婚的黄脸婆妇人,根本无人会说她们的闲话。
而姜青若还是个未出阁的少女,容貌又这样出众,即便她不是有意,但总会吸引人的注意,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编排到她身上的谣言......
周家虽然没落,但曾经也是世家子弟,风骨犹在,要娶的妻子,必得名声清白,恪守妇道才行。
姜青若压根不知道那些人暗地里嚼的舌根,即便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什么“不守妇道”的狗言屁语,不过察觉到周郎君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莫名有些严肃,她疑惑道:“为什么?”
周允礼则含糊几句,说担心打理生意太累,让她找个帮手相助,以后坐镇宅内指挥也是一样的。
自从到青砂镇后,房契官司,抵宅贷银,若不是周郎君次次出手,一路陪着她,她怎会顺利在镇上开铺子?
更因为某些人的衬托,姜青若越发觉得周郎君品性的可贵之处,她早已把他当做最亲的亲人看待,对他说的话,自然也不会怀疑,反而觉得有几分道理。
夜深人静时,她想到自己天上的仙女娘亲,总会悄悄嘀咕,要是娘给她生了一个周允礼这样的哥哥,处处保护照顾她,爹爹和继母肯定不会再敢打她什么主意。
姜青若冲周郎君调皮灿然一笑,明亮的杏眸骨碌碌转动几下,说会认真听他的建议,说完,还非要请他去吃冰沙红豆凉粉,庆贺铺子开张。
周允礼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不过,那冰沙红豆凉粉太过寒凉,对女子可没什么益处,再说这是晚上,万一闹了肚子就不好了,所以,周允礼拒绝了这个提议,而是买了一包剥壳的炒栗子,让姜青若吃。
那栗子鲜像清甜,姜青若赞不绝口地吃了几颗,然后捏着一颗递到周允礼的唇边,让他也好好品尝一番。
周允礼微微怔了怔,会心地轻笑一下,低头就着她的手将栗子吞入腹中。
之后,两人便沿着街道,一路说笑着慢慢踱步回去。
与此同时,站在拐角阴影处的高大男人拧着剑眉,盯着那抹灵动欢快得像只翩蝶的倩影,脸色变得更加难堪起来。
明全站在世子身后,心情也十分复杂。
世子吃了几次闭门羹,出言说不会再理会这个朝他泼蝌蚪雨的无礼女人。
但姜姑娘的铺子今日开业,他们却眼巴巴坐在对面茶楼喝了半天茶,好不容易等到姜姑娘从铺子里出来,那周郎君倒是抢先一步,与姜姑娘有说有笑地回去了。
没多久,纤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裴晋安动了动唇,面无表情道:“事情办完了,回官邸。”
世子说事情办完了,那便是办完了。
明全知趣地应下,将拴在对面茶楼的马牵过来。
两人骑马前行了一段,裴晋安突然道:“我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这账都印在明全脑子里呢!世子的私账还剩两千两银子,再加上朝远被当的那把刀,一共凑了三千两银子,都交给了钱庄的掌柜,姜姑娘的贷银正是由此而来。
“一分银子都没了。”明全马上回答。
裴晋安愣了愣,挑着眉头自嘲:“我就这样穷吗?”
现在大雍朝内各地叛乱频发,天雄军在云州南部与窦重山的叛军相持不下,国库的兵资全都用在了平叛上,雍北铁骑的军饷不能指望朝廷只得想办法自己解决,世子账上的银子都贴给了铁骑,王爷最近连酒都不怎么喝了。
明全没吭声,裴晋安幽幽地叹口气,又问:“谢芙回侑州了吗?”
提及此,明全便想起了前些日子世子的那桩冤案。
那日在官邸中,谢芙哭哭啼啼向世子告状,非要下人去追回姜青若,当面再泼她一脸茶才能解恨,被世子冷言斥责几句后,谢芙抹着眼泪表示不再追究,但要世子保证再不见那什么姜姑娘,不然她现在就要回王府告诉姨母,自己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