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大步追上走出花厅的女子, 一把拉住她的衣袖, 低声道:“姜青若, 谢芙就是那种性子,我待会儿会好好教训她。”
姜青若顿下脚步, 微微抬起下巴看着他,冷声道:“教训你的未婚妻?裴世子, 你别逗我了,今天的生意就当我没提过, 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裴晋安愣了一下,下意识皱眉道:“未婚妻?什么未婚妻?”
姜青若看着他冷笑一声。
呵,她可真是小瞧了这位世子爷,莫不是逛习惯了青楼妓坊,连自己的未婚妻都忘了?
这么想来,难怪她那位表妹憋出这般难以琢磨的性子!
不过,姜青若还具备基本的礼貌,泼了那女子一脸茶水便算报了仇,实在没兴趣再与他们这对天造地设的未婚夫妻有任何瓜葛。
而看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裴晋安又大步拦在她身前,道:“你把话说清了再走......”
他身形高大,薄唇紧抿,浑身气势迫人,像尊武神似地拦住去路。
姜青若的火气被激了出来,默了默,好不容易压下怒火,冷声与他撇清干系:“裴世子,今天是我昏了头,做生意的事就当我没提过。”
说完,侧步绕开他,抬脚向外走去。
只是刚走了一步,便被一只大掌蓦然捉住了手腕。
那纨绔世子的声音在耳旁焦急响起,“姜青若,你发什么脾气,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他的五指刚劲修长,姜青若的腕骨被他死死钳住,当下便痛得拧起了秀眉。
就在她拧眉瞪他的瞬间,裴晋安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听着,我从来没有什么未婚妻,定是谢芙说了什么话让你误会......”
他的手劲太大,姜青若用力挣了几下没挣开,一丝莫名的委屈突然涌上心头,鼻子一酸,眼眶不由红了。
抬起发红的眸子,咬唇盯了片刻,视线落在他那只不知轻重的大手上。
不是他的未婚妻又如何?两人是表亲,关系如此亲近,那表妹对他分明上心得很,以后订婚成亲,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早一日晚一日罢了!
现在下狠劲钳住她,嘴上说着会教训他的表妹,其实还不是暗中在为他表妹出气?
果然,就在她被裴晋安握住手腕不能动弹的短短片刻,谢芙提着裙摆咬牙切齿地跑来,抄起旁边荷花缸里的水瓢,打算以牙还牙,给她浇一场荷花雨。
不过,姜青若眼疾手快,趁着裴晋安松开大掌的瞬间,劈手夺过谢芙手里的水瓢,朝这对表兄妹迎面泼了过去。
荷花缸里有两三只蝌蚪,竟被盛在了水瓢里。
一场酣畅的蝌蚪雨落下,谢芙惊慌失措地高喊起来,嗓音都带了哭腔,“快来人,快把我脖子里的蝌蚪拿出来......”
趁着裴晋安愣神的瞬间,姜青若睨了一眼裴世子那紧绷着的湿淋淋的脸,提起裙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官邸。
而裴晋安似乎还隐约听到,姜青若转身离开时,咬牙切齿说了句“管好你的表妹!”
返回青砂镇的路上,陆良玉一边赶着车,一边兴致勃勃地说着庆州的芙蓉酥好吃,方才她没有陪着姜青若去官邸,便是数了数荷包里为数不多的铜板,去那家铺子买糕点去了。
只是,她说了一阵儿,才发觉姜青若淡淡应和几句后,将胳膊垫在窗牖旁,托腮兴致缺缺地看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风景,一副不想再说话的样子。
陆良玉察觉出不对劲儿来。
她吁停了马车,问姜青若可是在官邸受了刁难,难道是那裴世子不愿意投银子,还说了什么败人兴致的话?
她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姜青若只好和盘托出。
说完后,看陆良玉气得长眉高挑,她摆摆手道:“都怪我鬼迷心窍,一时会想到跟裴世子做生意。算了,我也没吃什么亏,不要再提这事了,我再想想其他法子......”
陆良玉冷笑几声,先前裴世子还曾为青若姐姐取珍宝救兄长,她一扫对他的风流纨绔印象,还以为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儿,没想到人家本性并没改变分毫,想必当时也不过是随手之举!
惹不起躲得起,以后,她们见了这世子和他那未婚妻表妹,绕着走就是了!
回到陆宅后,姜青若感觉身心俱疲,草草用完几口粥饭,便倒在床上歇息去了。
歇息了半晌,又重新抖擞精神,从榻上起身,思量其他筹钱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