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不知道,这位张观主素好医术,道家山医命相卜五术之中,他擅长的乃是相术和卜术,他对于医术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喜爱,所以闲暇之余读了很多医书,对诸家学说都有涉猎,是个十足的“医理家”。
张观主这边,发现这云公子小小年纪不仅对医理了悟通透、实践经验也极为丰富,不禁咋舌惊叹暗自佩服。
两人聊了许久,终于回到时疫之事,张观主细细问了时疫的症状、病程以及和风寒等病症的不同之处等等,两人早就把李禅在一旁的事儿给忘了。
李禅初时见两人讨论并不以为意,后来看两人越聊越开心,直接把自己晾在一边也是又好笑又尴尬,堂堂吴王居然给人当成无物!但时疫之事又干系重大,不便打断,李禅只好随手拿起一本书假意看起来,心中忿忿:这个小丫头,还真的是见谁都能和谁聊得来。
最后还是张观主忽然醒悟,偷偷看了一眼吴王殿下,见吴王已经在远处灯下看书,心头一松,拿起纸笔开始总结云黛的经验。
最后云黛道:“最重要的就是发现病症的要隔开,若是因时疫而死切不可土葬,一定要将尸体焚烧!”
观主拿起自己写了几页的笔记,长出一口气:“云公子来的及时!有云公子这份经验,贫道心里就有底了,现在就剩下验方调方了,希望天佑大夏,普救元元!”
观主仔细将墨吹干卷了收入袖中,对吴王行个礼:“殿下,贫道先根据云公子的这份药方先预备起来。”
李禅在一旁等得心焦,可面上还是温文有礼,点点头:“嗯,没别的事儿观主就去休息吧。”
观主这边又叠声对云公子道谢:“……对了,云公子会一直呆在观中吗?以后如何寻你?贫道还有很多医术方面的问题想向公子讨教!”
云黛还没回答,李禅就说道:“观主不必担心,这位云公子啊,她是此次恩科的举子,双王俱保,是目下最炙手可热的才子,恩科前她不会离京的。”
观主没听出李禅话中有话,他只知道这恩科的举子都是各地的饱学鸿儒,这位云公子年纪轻轻就能得双王俱保,医术还如此高明,当真是天人一般,一叠声的赞道:“云公子大才!国家得人如此,是大夏之福啊!”又跟云黛行礼再三,这才退了出去。
张观主不明白,云黛哪能不明白,见观主退了出去,她立刻乖巧的凑到李禅身边跪坐下来:“殿下……”
“嗯。”李禅应了一声,继续看书。
云黛感觉到李禅冷了脸,隐隐猜到是在气自己白天睡大觉,小声道:“殿下,您……您找我什么事儿?是不是想出办法来了?”
李禅哼了一声,故意问道:“什么事儿啊?”
第92章 拖两个王爷下水还不够吗
云黛急了:“还能什么事儿啊,科举的事儿呗!”
李禅假意思索了一阵子:“哦,是这事儿啊,我以为你不急呢。”
云黛忙道:“性命攸关的事情怎么不急!”
李禅放下书,在云黛脑门上弹了一下:“你知道急,白天还睡大觉,找人也找不见!”
“我……我错了。”云黛本想说自己在写《永昌奇案》,可一想要解释的事情太多,便作罢了,“殿下,您有办法了吗?”
李禅直直盯着她,浅褐色的眸子在眼中转了两转,只模棱两可地说:“这事儿……真的太难了。”
云黛以为李禅是真的没有办法了,颓然坐倒半天没有说话。
李禅是气她白天睡觉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薛公子,但见云黛真的难过了,心里又过意不去,上前将她扶到软垫上坐下:“其实……”
云黛摇摇头打断了李禅:“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李禅一愣:“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云黛抱膝坐着,又拉了拉身上的黑狐裘:“就……我想过了,只要我死了,这事儿也就结了……”
李禅蹙眉打断:“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又想寻死了?!孤不准!”
“不是不是,不是去寻死,是……”云黛连忙摆手,凑到李禅耳边神神秘秘地说,“……我们可以去漏泽园买具无主尸体……然后对外说是我突发急病……行不行?对了,京城的漏泽园管得严么?”云黛所谓漏泽园是朝廷开办的专门收敛无主尸体的机构,像洛阳这样人口数十万的都会,城中乞丐、游民众多,经常会有横死暴毙无人认领的,朝廷为了彰显泽被万民这才开了漏泽园,由各地郡县衙署管辖。
李禅听完倒吸了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去漏泽园买尸体?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华夏之人讲究死者为大,事死如生,买卖尸体这种事情一旦查实了,那叫掘墓见尸!往大了说这是妨害名教,有碍伦常,这种罪过莫说云黛,就是自己摊上了,至少是一辈子放归封地,永不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