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夕不甘心等死,试探道:“陛下之前许诺说,等有了空闲,会陪臣妾去青州一趟,将姨娘接来京城,如今战事紧迫,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姨娘久等不见我去,怕是又要担忧,哎,只希望北狄人能早些退去才好,青州虽安稳,可若没有陛下在身边,我哪里舍得独自离开。”
韩瞻遹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似是没听出来林岁夕话里的暗示一般,竟有些动容地拦着佳人肩膀,感叹道:“还是夕儿好,任何人都会弃朕而去,只有夕儿不会,对不对?”
“……”
林岁夕一时无言反驳,只笑得有些勉强。
徐公公垂着头,眼里全是无语,心说陛下难不成是忘了当初贵妃娘娘逃婚之事了?
韩瞻遹却不管这些,只自顾自宽慰道:“夕儿别怕,京城禁军和京师营加在一起有将近二十万,金门守军五万,还有固若金汤的城池,北狄人攻不下来的。”
韩瞻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阴恻恻道:“等着吧,等北狄事了,朕迟早要清算一批人!”
林岁夕瞧着相当自信的韩瞻遹,一时没接话,她不知道该不该信他,可信不信的好像也无所谓,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她也没用勇气再继续试探逃去青州之事,只能硬着头皮装作不离不弃的模样。
韩瞻遹的自信就如同没有根基的危楼,稍微推一把,就离坍塌不远了。
不过五六日的功夫,京城百万人口就已经陆续空了将近五六分之一,早朝会上,文武百官来得依旧还算齐整,并没有旷工缺席的现象。
韩瞻遹见此并无欣慰之心,反倒是打算开口阴阳怪气地讽刺几句,只是还不等他张嘴,就有一名披着鳞甲的小将带着十万火急的军情急报冲进殿门。
“启禀陛下,金门关破了!……徐侯爷率领禁军刚到金门关,就遇到了从金门关跑出来的逃兵,徐侯爷率领禁军与北狄大军正面对阵两个回合,损兵折将近乎过半,如今已经带着溃兵朝京城撤退。”
韩瞻遹只觉一股凉意沿着脊背直冲脑门,冷得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立在文臣首位的田善拓无奈地闭了闭眼,身子微微有些发颤,面上全是苍凉。
除了北疆玄甲军之外,大旻朝的大部分兵士都不过只是步卒而已,对上兵强马壮的北狄骑兵,只能依托城池高墙打防御战,但凡是正面对阵,必定是损失惨重。
田善拓没想到金门关破得这么早,更没想到徐侯爷率领的大军会跟北狄铁骑迎面撞上,折损过半,五六万将士的性命啊!
田善拓素来理智冷静,可此时却难免升起几分怨怼,赵黑狗啊赵黑狗,你为了你自个的权谋算计不择手段,可却要拿命拿血别人去填!数万性命的孽债,你死后肯定要下十八层地狱!
没了金门关的屏障,接下来的数百里土地一马平川,连个设伏阻拦的坡地都没有,以北狄骑兵的行军速度,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兵临城下。
韩瞻遹有些慌神,急急下令道:“传令下去,命留守京中的禁军和京师营全力准备守城防御,另外,让驻守京塘码头河卫营立刻增援京城!”
第100章
韩瞻遹自登基以来, 就从未信任过田善拓,如今到了危急关头,倒是难得放下了芥蒂, 憋憋屈屈地将抵御北狄大军的大小事务,全都交由田善拓来总揽指挥。
田善拓接过圣旨, 面上平静无波,心中却极度郁闷,需要顶缸背锅的时候想起老夫来了,这迟来的信重当真是比草都贱!
田善拓心里将韩瞻遹好一通臭骂,可为了自己和京城数十万百姓的身家性命着想,该尽力的时候也半点都不敢含糊。
金门关已然失守,北狄骑兵虽势如猛虎, 不够以武安侯徐开的本事,即便开局不利,调整战术之后, 应该还能再拖延一二。
田善拓仔细估算了一下京中形势,有着将近二十万的兵力,还有百米高墙作为屏障,北狄大军千里奔袭, 即便是凶兽猛禽,也有疲惫劳累的时候。
其他人惊慌不已,田善拓心里却是半点也不虚,他有信心能守好京城,前提是皇帝不再出来裹乱。
田善拓先下令封闭东西南北所有城门,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没办法出城, 被迫留下来与大旻社稷共沉沦。
惶惶不安百姓私下里将田善拓给骂了半死,田善拓内心里也憋屈得要命。
金门关已破, 北狄大军说不定就在京师外候着呢,这时候不躲在楼高城深的京城里,拖家带口地跑出说不定就正好撞在北狄人的刀剑上,这不是上杆子找死么,真是一群不识人好的糟心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