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也不是什么重病症,只是颇有缠绵之态,如今不过咫尺之距,娘子何不前去探望?娘子这一番孝心也该叫夫人知道才是。”
“我的孝心?”湛君失笑,“我不去,才是我对夫人的大孝心呢。”
灵芸窘迫的说不出来话。
“你说,她这会儿在夫人跟前吗?”
“娘子讲谁?”
“你家二郎君的夫人。”
这下灵芸更不知道该讲什么了,只好低头站在一旁充哑巴。
“她或许在侍疾,我应该可以等到她。”湛君自言自语。
灵芸想她或许是要示威,由渔歌的事来看,这女人实在是个妒妇,她已然是赢了,却还要撩弄那可怜女人,实在是恶毒。
两人立于青竹道旁,各怀心事。
渔歌躲在远处青石下,脑中回想的是主子的交代——
“想来你是哪里惹到了她,她既不要你近前,你也就别在她眼前出现,只是我仍是放心不下,你是最妥当的人,只有交由你我才能没有顾虑,她无论到哪里,你只管伺于暗处,倘若无事,那便最好,若有非常之举,还要你周全,莫要有什么意外才好。”
湛君站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光景,脚已然酸麻了,可她想见的人仍旧没有出现,她抬头看了眼日头,已经将要日入。难免心焦,只好安慰自己欲速则不达,也不是没有来日,思此便要回去。
就在转身的时候,面对面碰上了元泽。
元泽大感意外,“我方才还想是谁呢,远看都美的……原来是你啊,怪不得呢。”
灵芸躬身行礼,“三郎。”
一下子提醒了元泽,当即后退了半步,揖道:“见过……”他不知道喊什么好,也许该喊二嫂,可好像也不甚恰当,于是最后讲的是:“见过公主殿下。”
湛君对元泽有印象,但无关好坏,只是个见过的人,因此只是颔首以作致意,又侧过身让出路,示意叫他先行。
“我离家好些天,家里好些事不知道了,二兄肯叫你出来了?我先前还想着去看你,只是那边拦着,我也就没看成,你该是好了吧?”
眼前这风尘仆仆的少年,脸上写满了纯良和善。
湛君心里忽地一动。
第61章
“我早好了。”湛君笑道, “三郎君从哪里来?想必是要去看望夫人吧。”
“我现在负责押送粮草,到处的跑,兜转着见到父亲, 父亲跟我说母亲病了,我就告了假, 回来瞧瞧她。”又问,“公主也是吗?咱们倒是可以一道去。”
湛君笑着摇了下头, “只怕夫人见了我,病要更重。”
“怎么会?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公主?”
湛君还是笑,“三郎君勿要再称呼我公主了,我是个哪里的公主呢?细论起来, 尽不过是些伤心事罢了。”
元泽有些犯难, “如果不叫你公主的话,又要怎么称呼你呢?”
湛君笑道:“我难道没有名字的吗?”
“不可不可!我怎么可以直呼你的名姓呢?非但是对你不敬, 对二兄更是不敬了!”
湛君微微一笑, “那你说怎么办好?”
“我可以喊你姊姊, 我倒是有一个姊姊, 不过我向来都是喊她名字, 迄今还没喊过谁姊姊呢, 况且咱们本来就是表亲,也算不得乱喊, 现下就先这样喊着, 日后还可以再改。”
湛君的心蓦地软了。这样的一个人, 利用他,怎么忍心呢?
湛君对有过卑劣念头的自己产生了厌弃, 随即哀凉地想,“我好像不是我了。”
元泽见她眉间忽有轻愁, 以为是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可他又实在不知哪里错了,也不敢贸然赔礼道歉,于是只站着,并不再开口,很有些讪讪。
“你不会觉得我是个坏人吗?你兄长明明有妻子,她没有什么错,可因为我的出现,她陷入了这样难堪的境地,你不会为她感到不平吗?”
“这、这怎么说呢……”
她的笑已然在她脸上灰败了,元泽觉得回答不出她问题的自己像在造罪,不敢再看她眼睛。
终于,他鼓足了勇气,“可你也没有错呀,甚至二兄也没有错,二嫂更是没有错,有错的只是母亲!对二兄,她永远都不知道适可而止,小时如此也罢了,如今还怎么可以?二兄根本就不是受摆布的人,他从来谁的话也不听,只可惜母亲到现在还不明白。”
“幼猊,你干什么呢!”
远处一声娇喝,湛君回了神,看过去,一个浑然不认识的美人,年轻尚轻,容貌却是极盛,不过也太倨傲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