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新正不理老婆,继续跟老丈人说:“我看了资料,她妈妈那边是能对上的,老家是福建宁化的,跟梨花针派那位师祖家能续上,师祖在八十高龄的时候特地回去寻过亲,跟这孩子的妈有合影。如果她的确是这个孩子的妈,还是个中医……”
宋亦仁动容:“哦?照片有吗?拿来我看看。”任新正掏出手机,翻给老丈人看。宋亦仁:“这么看来,估计没错。我师父就跟我说过,我们芭蕉神针和梨花针同宗同源,各个掌门之间互为师徒,他就是从梨花针那里续来的本门针法。梨花针派第十代掌门人,姓姜,不仅医术了得而且胸有沟壑。她在抗日战争期间靠着一手针术救人无数。你们也知道,战争时候,缺医少药,一根小小的银针就能悬壶济世,这是非常了不起的。她还把梨花针教给很多百姓、军人、传教士,真正做到了有教无类,为抗战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可惜姜师祖去世之后梨花针派没有传人,也慢慢没落了。”张继儒:“若这个孩子真是姜师祖的后人,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的确是忠良之后。”
宋亦仁不满地看了太太张继儒一眼:“18岁出来工作,高中总读过,搁过去,那也是秀才。‘秀才学医,笼中捉鸡’,关键是人,人好不好?”任新正:“我还要再看看。”宋亦仁:“听说姜师祖的孩子因为战乱走失,你师爷他老人家就一直心心念念想找到姜师祖的后人,算起来,这个孩子要喊姜师祖一声太奶奶。这次恰逢姜师祖的老家有心想重振梨花针派,我们于情于理都要帮这个忙,找到这个孩子,而且还要扶她上马,把她培养成可以接位的掌门人。”
张继儒:“我刚才说你什么来着?你啊真是操不完的心,这事儿你也交给新正就行了。”任新正:“爸,这孩子年纪虽小,但辈分高,接了梨花针派,那就是跟您平起平坐,我作为师侄教她可以吗?”宋亦仁:“有什么不可以?身份上是师侄,教学上就是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听话你就揍。”
宋灵兰扑哧笑了:“你这是双标。他作为亲爹打天真的时候你都要跳起来,打别人家孩子你就不心疼。”宋亦仁:“小孩子靠打怎么行呢?教育嘛!就是苦口婆心,天真他不听你的,说明你教得不好。”张继儒立刻补刀:“对!你教得不好。”
任天真回到家,宋灵兰立即问道:“考得怎么样?”任天真比了个小树杈,冲宋灵兰一眨眼:“过了。”任新正冷冷地看了任天真一眼:“怎么过的你自己知道,祖荫庇佑不了你太久,最终走到社会上要靠你自己的本事。”任天真闻言也冷下脸来:“我根本不需要他们帮忙!”任新正:“还不知感恩!你一个人在那里卡壳30秒,谁都知道你答不出!还要苏教授演哑剧!” ??
任天真气得脸都红了,站起来就要走,被宋灵兰一把拉住:“坐下!爹都说不得你吗?”张继儒:“孩子的大喜之日,你又扯祖荫,他难道就没有自己的努力吗?”宋灵兰:“好了好了,都不说了。哎呀!你这套衣服哪里来的?你们今天不是要求穿正装的吗?你怎么穿成这样啊?”任天真转头正想走。任新正:“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任天真加快脚步跑上楼,拿起手机开始玩忍者游戏,面无表情地操作着游戏人物,杀掉一个又一个对手。
突然有人规律地敲着任天真的门,像是某种暗号。
阳台是个开放的阳光房,种了好多草药和花卉,摆着茶桌。宋亦仁准备了小零食和黄酒在等任天真。任天真上来后,宋亦仁忙不迭招手:“来来来。”任天真走过去坐下,一看面前这架势,有些好笑,说道:“食饮有节,外公,您还是中医呢,到老了还不是一身病,还要我爸给你看病。您看您吃的这些,能好吗?”宋亦仁:“人是有七情六欲的,就是要馋这些才是人啊!你爸不是人。”任天真笑了:“你骂我爸,我告诉他去。”宋亦仁:“我是夸他,他是神,他比我强。”任天真沉默地把一袋花生米拿在手里搓来搓去。
“你不要有祖荫的负担,你成不了你爸,你做好自己就行了。谁都做不了你爸那样。”宋亦仁用手撞了撞任天真的肩,故意调侃,“你爹妈呀,他们是拿掌门人的要求在培养你,我呢就希望你快快乐乐,接不接班什么的无所谓!你看,我还不是早早就把班交给你爸了,我可不想过那种没有人欲的生活,连个冰激凌都不能吃。你说是吧?”
任天真终于笑了出来。
宋亦仁继续道:“再说,今天考你的考官,全是你阿公的学生!他们什么样子我是知道的,他们当年还不如你呢!当年我帮他们,现在他们帮你,这就叫‘一报还一报’。”任天真有些羞恼地瞪着宋亦仁。宋亦仁立刻醒悟过来:“以我孙子的聪慧过人、才思敏捷、勤奋好学、精勤不倦,凭自己本事分分钟考过是肯定的!来来来,喝酒!陪我喝两口。”任天真拿过他手里的黄酒,把一瓶酸奶递过去:“这个才是你的。”宋亦仁:“哎哎哎,你怎么回事,‘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小任同学,你这是过河拆桥啊!”任天真:“老宋同志,趁我没给我妈和外婆打小报告,能喝就赶快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