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简单的问题任天真却突然卡壳了,他端坐着,桌子下一只手悄悄捂住自己抽痛的胃。考场一时间静得可怕,几位考官都有些意外地面面相觑。考官甲:“你不要紧张,这个问题不难,好好回想一下。”任天真忍着痛:“首先……还是要对伤员进行全面检查,保证他的生命体征……”
孙头头手脚并用踹门,门再次被拉开,姑娘半跪在门后,手还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着门把手,后面跟着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孙头头大喝一声:“住手!”然后把外卖当凶器扔向男人,男人抬手一挡,汤汤水水炸了一地。孙头头站在姑娘面前,竭力用身体护住身后哭得惨不忍睹的女子,指着男人:“打女人,算什么本事?!”男人一把揪住孙头头的头发,把她掀开在一边,上去一脚就把女人踹到楼梯下面去了:“你再喊啊,谁能救你!”男人的这一举动更加激怒了孙头头,她直接朝家暴男扑过去。
考场里的任天真脸色发白,开始出汗,手臂无意识地屈起模拟“骨折”的样子。考场里挂着的时钟嘀嘀嗒嗒的声音清晰可辨。考官乙和任天真对上眼神,考官乙偷偷把手按在胳膊肘,然后又做了一个绕圈的动作,提示任天真答案。任天真立刻会意,稳下心神,脑中终于想起答案,开始作答:“开放性骨折的急救,首先,是生命急救,尽快对伤员进行全面检查,切忌摆动患者,出现心搏骤停情况需要现场做CPR;其次,止血和包扎伤口,一定要拿相对清洁、干净的衣物包扎止血,另外已经外露的污染骨折断端不要拉回皮肤组织,以免造成医生误判的情况;最后,临时固定,用相对坚硬的物体代替夹板进行初步固定,固定范围应该超过骨折部位上、下各一关节,未经固定不随意搬动伤员或移动伤肢。”
孙头头一脚踹在男人的下三路,然后趁他吃痛弯腰,又一拳直冲正脸,把男人按在身下暴揍,边打还边骂:“人渣!还敢打女人!头哥今天就教你做人。”家暴男满脸是血,牙都被打飞出去一颗,一条胳膊被孙头头掰着压在身下,毫无招架余地。
家暴男:“断了断了!救命啊!救命啊!”被家暴女在楼梯下面缓过神来,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手脚并用地爬上楼梯,看见男人被揍得满地找牙,急了,突然从身后箍住孙头头,在孙头头肩膀上狠咬了一口。孙头头痛得浑身一抖,放开了男人,转身挥拳就要打那个女人,却看到女人楚楚可怜、满头是血地怯怯指着地上的男人说:“他是我弟弟!”
任天真:“……以上。”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考官乙肯定地点了点头。
医生已经帮家暴男把骨折的手包扎固定好。警察指着孙头头问家暴男:“她为什么打你呀?”“她……”家暴男一顿。被家暴女突然坚决地说:“我们没给她好评。”警察给孙头头扣上手铐:“就为人家不给好评,你把人家打成这样?我们查了你的记录,你刚被投诉把菜扣到了客户头上……”孙头头一脸无所谓地被警察带走,临了还转头对家暴男亮了亮拳头,然后恶狠狠地对被家暴女说:“记得给个五星好评。”
任新正今天的坐诊结束,停止叫号,他终于得空喝了口水。吴善道:“还有件事儿……”他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封面上是政府标志的文件。任新正:“批下来了?”吴善道:“又被拒了。”任新正沉默不语。
吴善道:“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怎么就这么难办呢?气死我了!”任新正:“气什么?一遇到事情,就忘记了‘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吴善道:“这么‘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菩萨也是要跳脚的。说到底还是怨我自己,拍脑袋想要办师承班,师带徒,给自己找事儿。”任新正:“中医现行的教育体制问题已经很明显了,我们用西医的模式培养学生,学生用西医的思维来解决问题,但中医是辨证施治,回归到师带徒是中医教育迟早要做的改变。学生学得不好,还能怪体制,徒弟教得不好,那就只能怪师父了。”吴善道:“道理谁都懂,可咱们申请的师承班,没批呀!”任新正:“你我大小都是领导,你我也知道,下面人画个大饼,你吃得进吗?你要做出个饼,呈递上去,人家才相信你会做饼。”吴善道哽了一下,问:“你是说我们自己先办起来?这个办学哪能说办就办呢。你总得有人有钱还有地方吧,现在没有上面支持,既没钱又没人,还没有政策,我们能做什么?还是要从长计议。”
任新正:“诸葛亮从来不问刘备为什么箭那么少,关羽从来不问刘备为什么士兵那么少,张飞从来不问刘备兵临城下怎么办,于是才有草船借箭,有过五关斩六将,有据水断桥吓退曹兵。”吴善道:“你什么意思?”任新正:“但得凡情尽,一切总现成。想去做什么就去做。初心纯正,就是始之以正,你放心,最终一定会终之以正。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吴善道:“说得好听,心都有,谁去做?”任新正:“你。”吴善道诧异地张了张嘴,头摇得像拨浪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