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就是陛下的爱,那臣想,是芜僮不幸。”
在沈寐脸色更差之前,卫和书主动跪了下去。
他俯首,请罪。
“臣知道,皇家颜面,总要有人维系,臣私放妃嫔,藐视天威,是臣一人之过,与芜僮无关,还请陛下开恩,不再追查芜僮的下落。”
卫和书眉心贴上地面,躬身入尘埃里。
“臣愿,以臣之命,换芜僮自由。”
“你!”沈寐怒不可遏。
就在这时,负责搜查的侍卫回来禀告,“陛下,卫府内不曾发现其他人的踪迹,府中空空如也,只发现了这个。”
侍卫将搜查到的东西递给沈寐。
是一封信。
便是那日,卫芜僮写的家书。
沈寐拆开看了一眼,骤然将信握紧,“这封家书,是在何处发现的?”
“回禀陛下,是在卫大公子的厢房中,枕下发现的。”
“枕下?”沈寐神情阴沉不已,将那信捏得皱巴巴,最终,被他撕成碎片,狠狠地砸在卫和书背上。
“卫和书,卫家长子!”
沈寐气极,云靴一抬,踩在卫和书背上。
一使力,几乎能听到骨头被踩得错位的声音。
卫和书眉头紧皱,一声不吭。
仿佛某种默认。
“好,好得很啊!”沈寐怒极反笑。
“来人!”
“传朕旨意,卫家长子卫和书忤逆犯上,祸乱宫闱,择日……问斩!”
-
轰隆!
天边降下一道闷雷。
卫芜僮抬手远眺,看了看,又缩回竹屋中。
瞧这天象,过不了多久便会下雨。
山中时日匆忙而过,转眼已是秋末,明日,便该入冬了。
下雨倒也不奇怪。
但……今日是卫芜僮取信的日子啊。
卫芜僮前些时日还心心念念着兄长的信,总不能因为一场雨而退缩,于是他定了定神,自屋内拿出一把油纸伞,往山下跑去。
山脚下的周老伯躺在藤椅里,也看见了骤变的天色。
这几日总是如此,天色反复无常,若说下雨,倒也……
他正想感叹一句,视线里出现两名官兵。
“诶?”周老伯疑惑地起身,再一看,官兵已到了近前。
“两位官爷,有何贵干啊?”周老伯实诚地笑了笑。
“不是来捉拿你们的,放心。”为首那位官兵拍了拍周老伯的肩,从后面那位官兵手上接过来一张告示。
“喏。”为首的官兵眼神示意,“这是陛下的命令,仔细看清楚了。”
周老伯费力地凑近看了看,告示上出现一个熟悉的名字,他慌慌张张地道:“这,这是……”
“这什么这啊!”官兵只当周老伯没见过告示,并未多想,就将告示塞给了周老伯,“陛下金口玉言,要将这告示张贴在醒目的地方,家家户户都要看见,听清楚了吗?”
“愣着干什么!”官兵推了推周老伯,“把告示接着啊!”
“哦,哦。”周老伯回过神。
官兵嗤了一声,又道:“你可记住了,这告示一定要张贴好,下次我们来的时候如果没有看见这个告示,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周老伯连忙应声。
好不容易等到两名官兵走了,周老伯抹了抹额上的虚汗。
此时,周丛生堪堪从城中回来。
他一眼便瞧见了周老伯手上的告示,大惊失色,“这是?”
周老伯没说话,摇了摇头,拿着那告示进了屋。
天色愈发暗了。
卫芜僮边跑,边抬眼看天色,终于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到了山脚。
屋外只有周丛生一个人,没见到周老伯。
“丛生哥哥。”卫芜僮笑着跟周丛生打招呼,“我来拿信。”
“哦……”周丛生愣了一会,像是突然回过神般,“信啊,等着,我去给你拿。”
周丛生进了屋。
屋外只剩下卫芜僮。
卫芜僮等了一会,实在无趣,便借着不远处的小窗往屋内看。
屋内正中摆着一张红木桌,桌上压了很多东西,压在最底下的也不知何物,飘飘然然地垂下一角,晃了晃,好似是告示。
卫芜僮还没来得及看清,便被周丛生挡住了。
“丛生哥哥,那是什么呀?”卫芜僮好奇地问。
周丛生顺着卫芜僮的视线,转身看了看,很快又转回来,“没什么,说是要用来垫桌脚的。”
“啊?”卫芜僮讶异了一瞬,“但我看着像是官府的告示,此物不能乱用,否则让官兵发现了,可是要严惩的。”
“行。”周丛生迟疑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待会便将告示贴好。”
说着,周丛生将信递给了卫芜僮。
信封是熟悉的字迹。
卫芜僮满意地收了信,道完谢便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