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剑刃割破肌肤,一条血线在晏殊郦颈侧浮现。
疼痛与恐惧汹涌澎湃。
晏殊郦眼中挣扎了一瞬。
卫芜僮曾疑惑,晏殊郦为何要冒着风险帮他出宫,那日晏殊郦回答是因为可怜他,但除却可怜,其实还有另一层因素。
朝中势力盘更错节,自从卫家势力削减后,便以右相为首的势力最为庞大。
晏殊郦是右相之女,这便是她的底气。
她本以为,即便是放走了卫芜僮,看在右相的面子上,沈寐也不会动她。
如今……她有些怕了。
她强撑着最后一分体面,道:“陛下,臣妾是您亲封的皇后,是您选择了丞相府不是吗?您当真要为了一个卫芜僮,杀了臣妾吗?”
“杀了你?”沈寐抬手捂住一只眼,冷冷地笑了起来,“朕不杀你,朕也不会杀你,但你若再不说,朕便灭了你的丞相府!”
此话一出,晏殊郦不受控制地瘫软下去。
她双手撑着地面,记忆中,卫芜僮那双带笑的眸子一晃而过。
她绝望地闭上眼。
“臣妾不知卫公子在何处。”
“臣妾只知……卫府,卫和书,会送他出城。”
-
夜色降临之前,卫芜僮回了竹屋。
原本能更早回来的,但卫芜僮捧着小彩,返程时一会怕颠着了,一会怕捂紧了,时不时便停下来,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一路上,小彩都是一副乏累的模样,瞧着气息都微弱了不少。
卫芜僮很担心,回了竹屋后干脆晚膳也不吃了,就这么看着小彩的笼子。
和在笼子里的小彩。
卫芜僮在笼子底部铺了好几层软布,门窗也关了起来,就怕冷风来袭,再冻着小彩。
这么一直盯着,直到入夜后。
终于,小彩弱弱地叫了几声。
“叽叽。”
叫声是弱了点,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力气,卫芜僮大喜过望,从屋内拿了种子去喂。
小彩在他掌心啄了好几下,将他掌心的种子全吃光了。
“太好了,你终于恢复胃口了!”
卫芜僮满意地揉了揉小彩的头。
至此,卫芜僮也有些饿了。
先前不觉着,此刻饿意如山,卫芜僮不自觉地揉了揉肚子。
“后厨好像还有吃的……”
卫芜僮捏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一番,轻手轻脚地开门又关门,绕进了后厨。
他找了一会,果然找到午膳时做好的糕点。
此刻饿了,吃什么都有滋有味,就连这糕点,也像山珍海味一般。
一盘糕点下肚,卫芜僮打了个饱嗝。
糕点的碎屑停留在唇边。
说起来,这糕点还是在卫府时,卫和书教他做的。
卫芜僮用手背胡乱抹了抹唇边碎屑。
又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越来越想兄长了。
与此同时,遥远的卫府大门紧闭。
忽然,那门被人破开。
月华苍凉而下,将街巷上密密麻麻的侍卫,照得一清二楚。
第十六章
沈寐带着侍卫闯进来时,卫和书正看向厅堂上挂着的牌匾。
牌匾上书四字:国之柱梁。
那是先皇在世时赐下的。
“卫大将军保家卫国,立下汗马功劳,当得起这四个字。”
幼时,先皇与卫父的谈话历历在目。
只是如今……
卫和书听得身后整齐的声响,目光终于从牌匾上移开,转过了身。
余光中,数名侍卫鱼贯而入,奉皇命搜查卫府。
而眼前,沈寐神情阴霾。
“卫和书,朕念卫府辅佐先皇,是有功之臣,只要你此刻说出卫芜僮的下落,朕可以对你从轻发落。”
卫和书侧眼看了看,沈寐带来的侍卫已经快要将卫府翻一遍,周遭全是物件相撞的声音。
但那些侍卫不会有任何收获。
卫和书维持着最后的礼节,冲沈寐行礼,“陛下,让侍卫停手吧,不必搜了,芜僮不在卫府,陛下不会找到他的,放弃吧。”
沈寐的脸色愈发难看,“卫和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卫和书挺直背脊,没有理会沈寐的发问,只是冷静地道:“芜僮失踪,对陛下而言,不过是后宫少了一位妃子,陛下龙体康健,他日后宫佳丽三千,并不缺芜僮一个。”
“卫和书!”沈寐咬着牙,怒道:“你可知,朕能让你活,亦能让你死!”
君王有令,臣莫敢不从。
卫和书当然很清楚这么说的后果。
他面色不变,甚至于,淡然地道:“臣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在说什么,倒是陛下,陛下清楚吗?”
“陛下如果真的爱芜僮,就该放了他,他被陛下困在深宫饱受折磨,无异于一具尸体,陛下这半年来看不明白吗?还是不愿意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