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聚贤殿内一片静默。
李殊看着四周围观的学子,继续道:“孤别的本事没有,这过目不忘倒是最基本的,刚刚不过是看了你的手稿一眼,孤就能记住你写了什么,更何况是孤自幼就读的书呢?”
“你们只知道孤不学无术,气走了多少先生,可你们不知道孤在会说话时便学会了《论语》,四岁便通读《礼记》,五岁背会了《尚书》,更别说其他的《周礼》《诗经》《公羊传》,孤更是能一字不差的背出来,可哪又如何,书本上的知识想要融会贯通,还得靠动手,孤能考第一,是因为孤聪明,孤会学以致用。”
“可你们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因孤的名声便来断定孤不应该得第一,但是你们不知道的是,先帝在时每日都会抽孤的功课,孤若是什么都不会,先帝会放过孤?会疼爱孤?”
“孤的手稿、搭配,是在王府中上下人等身上试过的,包括宫中的女官宫娥,谁没为姑的稿子出过力啊。贺诏,你还不说实话!”
李殊怒吼一声,唬的贺诏当即便跪在了地上,浑身发抖,面露绝望。
“说实话!”李殊吼道。
贺诏一脑袋磕在了地板上,也没说话,隐隐的抽噎着。
片刻过后他才抬头起身,看着京兆尹行礼拜道:“大人,学生说实话。”
李殊长舒了口气,就连楚玉放下了悬着的心,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京兆尹道:“你说。”
贺诏道:“是,是魏国公家的公子,是他在城外的庄子找到了学生,从去年开始,他会定期拿水曜小报过来,让我按照自己的理解誊抄下来,起初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直到前两日他来找我,说让我去京兆衙门告状,成不成无所谓,他只要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怀王抄袭,至于是不是真的抄都无所谓。”
李殊的呼吸放沉了些,就连楚玉的眉头也拧了起来,他默默转身离开聚贤殿,似乎是去带什么人来。
京兆尹问:“他让你陷害皇亲国戚你就做了?”
贺诏道:“我不敢不做,因为若我不按照他的要求,他便会拿着我的手稿去昭告天下,说我抄袭怀王殿下,我家中还有病重老母,靠着此前他们施舍的钱药才得以保住性命,他们要告我抄袭,要让我还他们药钱不然就打死我的母亲……所以,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李殊静默的凝视着他,未发一言。
他要说的已经说完、说尽了,自然也就不会再多说一句,只是看了沈睿一眼,而后才道:
“祭酒大人可以拿孤月考的试卷给沈公子,及在座的诸位看,是否是孤作弊,是否是阅卷博士放水,这一切都要让沈公子心服口服。”
沈睿这才回想起来之前跟李殊打的赌,此刻他突然道:
“怀王殿下大人有大量,何必跟我们计较不是,我也说了,我们质疑也是为了殿下你的清白,既然殿下有过目不忘的本领,那么我们也就信了。”
李殊道:“不行,诬陷之罪孤不原谅,既然孤不原谅就得按照此前约定的来。”
沈睿:“怀王殿下怎么如此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古人常言宰相肚里能撑船,怀王是堂堂皇亲国戚,怎么就不能心胸宽广一些呢。”
“孤就是对你们过于宽宏大量了,”李殊直视着他道,“就因为孤过于不斤斤计较,才使得你们忘了尊卑,不顾身份以下犯上,肆意污蔑皇亲。”
沈睿见李殊那认真且凌厉的神情,自然也就知道了李殊动了真格的,难道说他们真的就逃不过了么?
就在京兆尹准备拍下惊堂木定案时,忽然在聚贤殿外响起了霍青南兄弟俩的咒骂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之间楚玉手持长剑,剑刃打在霍青南的脖子里,一手掐着霍南星的脖颈便迈进了聚贤殿,此刻他眼神凶悍如狼,似乎下一瞬他真的就会割破霍青南的脖颈。
而在他们身后跟着的,还有南王世子李延,他小心翼翼的跟着,生怕楚玉一个手滑就要了他们兄弟俩的性命。
他将霍南星丢在贺诏的身边,又将霍青南推了出去,随后才朝着京兆尹与宋敏峰他们揖礼道:
“既然此案与魏国公家的公子有关,那么他们自然是少不了的,故而将他们请了过来。”
“你那是请么!”霍南星捂着差点被他掐断气的脖子咳嗽着,下一瞬便环视着整个聚贤殿,又朝着霍青南投去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