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姑姑冷哼一声,抽出浮尘迎敌。
她的身法虽轻盈,那柄浮尘却疾劲刚猛。杀招狠厉不落下风。
沈稚起初还忧心着,可见拓跋临羌气定神闲坐得稳当,也就慢慢放下心来。橘绿悄悄捏住了她的手,眼神中都是担忧和后怕。沈稚朝她笑笑,忽然想起青纱隔光,只得作罢。
小小酒馆中尽是兵刃碰撞的脆响声,听得人不由得血流加快。
*
二三十人举着马刀围杀一人,远远看去,场面着实让人惊心。
幸而这些江湖草莽大多是些乌合之众,不过是仗着马刀锋利厚重,以人数取胜罢了。红袖一边躲避,一边抽空还击,每一杀招便撂下一人。
疤脸渐渐看不下去,抽刀也加入混战。
高个壮汉始终凝神戒备着沈稚,却见她并未观战,而是与两个小道姑说起悄悄话来……他心中微定,再回头时,疤脸师弟竟捂住肩膀,血流不止。
高个面色一变。大喝,“结阵!”
众人闻言精神一震,脚下立时变换步伐,竟组成个奇怪的团团阵型。高个汉子也亲身加入了战阵。
场面瞬时逆转。
那阵显
然得过高人指点,运转起来密不透风、几乎不见破绽,人人互为掩护。
红袖姑姑一人应付二三十刀刃,早就耗了不少体力。
如今被困其中,愈发艰难起来。
那高个壮汉武功很是不俗,几次试探偷袭,差点得手伤了她要害。
红袖姑姑渐渐有些应付不来,额角已经见汗,手臂也震得微微发着抖。
阿蛮似乎仍记着那九根竹签的仇,只是默默静观,并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直到听见沈稚一声轻咳。
凶夷人唇角微勾,隔着青纱无人看见。
他随手一抓,隔空吸了柄残刀握在手里,几步上前,倏然出手——没等看清,那缺茬的残刀已从毫无间隙的阵法中穿过,插了一个壮汉出来。
将近两百多斤铁塔一般的大汉犹如风中的落叶,被轻轻一丢,跌在酒馆窗外。当即捂着胸口吐出大口鲜血,眼见扑腾两下就不动了。
拓跋临羌看也不看,又随手“叉”了另外一个,优哉游哉扔了出去。
血腥味淡淡散开。
两个婢女都是侯府家生子,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面如白纸,橘绿尚能控制,竹雨已经吓得狠了,低呼一声,本能地扑进自家小姐怀里寻求庇护。
沈稚也不喜欢血腥,她蹙眉淡淡瞥了阿蛮一眼,便低头轻声安慰侍女去了。
拓跋临羌面色一僵,金棕的眸光在沈稚抱着竹雨的手臂上停留,她还温声哄着她,“没事儿的啊…”
小姐都没这般哄过他。
凶夷人低眉,慢慢扔了残刀。
眼眸中一片冷漠。
他改用掌力。每次出手都有一人应声而倒。软软跌在地上,惊恐地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便似被点了穴位一般。
只有倒地的人知晓,这份残忍还不如将他们一刀杀了——脊椎一寸寸碎开,头脑明明清醒着,却再控制不得身体,连抽动一下腿脚、张口呼喊一声都做不到。
明知道自己活不了,一时片刻却也死不成。
这戴斗笠的江湖人是谁?
拓跋临羌完全没将这些人的生死当一回事。只是冷漠又随意地破开一个阵而已。
红袖眼眸微缩,反而先喊一声,“住手。”
这些人不都该死。
拓跋临羌点头,“余下的你自己应付。”
高个壮汉这才发现端倪,绝望地低吼,“你们早就认识?”
此时能站着的人也只剩下十一二个,闻言心神俱震,呆呆望着红袖和两个戴斗笠的人……瞬间失去了挣扎的念头。
呼啦啦索性都扔了刀兵。更有一个瘦子,竟率先跪地磕头求饶起来。“小的只是听令行事,求各位大侠高抬贵……”
恨得疤脸一刀捅死了他,“孬种!丢死人了!”随即闭目低吼,“你们要杀便杀。将来自有人给我报仇。”
沈稚拍了拍竹雨的手背,起身走了过来,轻声问道,“你是说兆小公子么?”
疤脸冷哼一声,“正是,你也听过他?”
沈稚点点头,“他找你们做什么去?”
疤脸看了看高个,他沉着面色不吭声,疤脸也跟着不吭声。
沈稚笑了,往地上看了看,“你们还有这么多的同伴呢,你说实话,我就放他们走。”
“真的?”疤脸喜出望外。
那高个却面色阴沉愠怒,看着满地“活着”的自己人,再看看同样戴着斗笠的拓跋临羌,若有所思。
阿蛮见状横跨一步,隔在沈稚和高个中间,“小…咳,师弟。这些江湖人就交给我来问,你去那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