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却是不肯再说。
阿蛮无奈,哑着嗓子,“红袖姑姑……”
红袖翘了翘嘴角,“不装哑巴了?”
阿蛮狼狈又无奈,“姑姑,我不是有心为难姑姑办差,实在是…确有难处。”他又问道,“小姐怎么病了?是因了我么?严重么,可请了大夫?”
红袖改蹲为坐,索性也陪他坐在地上,“阿蛮一向料事精准,又何必明知故问呢。”见他神色哀伤惶急,叹息一声。“怎么,现下知道后悔了?能跑的时候不跑,此时弄成这副凄惨样子,还逃得动么?”
阿蛮摇摇头,苦涩道,“我没想逃。”
红袖嗤笑一声。“算了吧,你也不必和我装假。我知道你身上肯定藏了秘密,却也未必就是什么凶夷奸细。就凭你这般的样貌和出身,说句难听的,哪怕想当凶夷人的奸细,人家也未必肯信你。”
阿蛮苦笑,“姑姑说的是。”
“你若信我,不妨和我讲讲。”
阿蛮却摇头,“姑姑见谅,这件事我只能和小姐说。”事涉沈稚最大的秘密,他怎可轻易与他人言。
可小姐已经不愿再见他了。
阿蛮眸光黯然。
“姑姑,小姐她究竟怎样了?病得重吗?可好些了吗?”
红袖闭口不答。
“姑姑,求你了……”
红袖从头至尾,一直在细细审视着他的每一个最细微的举动、表情。手指的一个轻颤、肌肉的一下抽动、放松,全都一一看在眼里。
此时,红袖仿佛铁石心肠一般。声音也冷冷的,“枉费小姐昔日对你恩情关怀,我看你是打算一装到底,无论如何不肯悔改招供了。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与你闲耗。”
言罢转身就走,却被一只手抓住脚踝,阿蛮哀恳望着她,“小姐若当真病了,请您替我转一句话。就说
第58章 乞饶
红袖闻言微微松了口气,面色却是悲悯,“如此也好,免得小姐日后忆起这个罪奴时,心中有甚么憾处。”
见沈稚眸光微动,红袖心中更添几分了然。“小姐既要亲审,红袖这便去石芜院中看看。也好先耗一耗这罪奴的气力,防他忽然心生歹意再伤了你。”
沈稚闻言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子,“不必。”又缓缓松了手,转开目光轻声解释,“他十指都伤了……如何还能暴起伤人。姑姑多虑了。”
红袖拍怕她的手,叹息一声,“小姐切莫小看阿蛮,还是小心些为上。再者,也得给他稍微收拾收拾,换件干净的衣裳,才好见人不是?小姐不妨先回汀荷院中歇息一会儿,晚些再去石芜院也使得。”
言罢也不等沈稚再说什么,便匆匆去了。
*
孙丰得了红袖的吩咐,这两日自然是不会再为难阿蛮,除了囚着他不许跑,饮食上一应不缺。
红袖进院时,阿蛮正盘膝坐在老树下调息。当然,脚上仍戴了厚重的铁锁铐。
阿蛮睁眼,瞧她是独自前来,眸光瞬间黯然下去。姿态虽未改变,可莫名的,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更瘦削了几分。
红袖走近前去捞起他的指头看了看,额角不禁突突直跳,气得低骂,“你小子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兽园里的那些……都没你这般恢复的本事!”
阿蛮不明所以。红袖也不多解释,只皱眉盯着。片刻后挥手吩咐孙丰,“来几个人,把他给我吊上去,好生过过水。记得多泡一会儿!晚些时候小姐要来亲审,别给他留太多气力。”
阿蛮呆了一瞬,面上立即浮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多日未说话,他此时嗓音微微哑涩,“小姐当真还愿见我?”
那几个人抬桶的抬桶,倒水的倒水。红袖也不理他,侧开身,让孙丰给他背缚了双手臂膀,捆得严严实实,倒着悬吊在木头刑架上。
护卫给他绑腿时,红袖皱眉伸手拦了,“那伤腿就别绑了,捆在脚踝罢。”
孙丰心道让捆牢了浸水耗力气的是您,不让绑的也是您。您这到底是怕不怕阿蛮护卫伤人啊?转念一思量,阿蛮要是真想暴起伤人,多捆几道也是白饶。反正都是红袖姑姑的吩咐,他听命行事便罢了……
红袖本以为还有得等,不料这边才刚备好,凶夷护卫那双一直漠然的金棕眼眸忽然柔软了下来,期盼又眷恋地望向院口。红袖蹙眉,凝神细听,片刻后果然闻见熟悉的轻盈脚步声。
低头看阿蛮那副期盼又畏缩的呆样子,红袖额角青筋跳了两跳,压低声音,“别忘了我之前的嘱咐。姑姑知你心中难捱,可是和小姐硬梗着于你没半分好处!一会儿千万记得,不许再说什么‘认罪’、‘甘愿’之类的混话。你不肯服软,难道指着小姐主动饶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