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对不起。
“夜行，我曾喜欢过你。”
……
这一句来迟太久的喜欢，让这个大男人憋红了眼眶。
“那么，我们就此别过。日后，纵是擦肩，亦是路人。”说罢，池韵旋身上马，马鞭扬起再落下，自此分道扬镳。
“池韵，我喜欢你。”夜行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喊得失魂落魄，一遍又一遍，惊起寒鸦片片。前面那人已是泪眼婆娑，却再没回眸。
只可惜，就此错过。
夜行，错过便过，你莫再念，我不回眸。
夜行痴望着那身影离去，也不舍得眨眼。他知道，这一别，便是永生不见。一句喜欢他喊到声嘶力竭，终无人应。
回到夜生阁，池韵根据狐狸的指引打开东边阁楼的一扇门，忽然一抹暗红人影扑过来将他拥进怀里。鼻尖满是酒气，还有那人淡淡檀木香味。
他拥得很紧，将他勒得生疼，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池韵便抬手回拥，将脸贴紧他的脖子，柔声道：“言之，对不起。”
叶言之这才松开他，毫不掩饰眼中的失落。他声音有些沙哑，人也显得十分沧桑，但面上仍是在笑，笑得让人心疼，他将一物放在池韵手上：“这个，送给你。”
池韵垂眸，手心里躺着的却是一张地契。
“这是做什么？”池韵有点摸不着头脑，看他面上红晕显然是醉得厉害。
“你不是来道别的么？你不是连在这里大婚都不愿意么。”叶言之垂眸一根一根合上他的手指头，让他把地契握在手里，“池韵，穿喜服，好看。和我想象的，一样。我已经，知足了。这个，送给你，做贺礼，祝你幸福。”
祝你幸福，喝醉了的叶言之，盛怒下的叶言之，平时的叶言之，没有什么时候的他不是深爱着他的。池韵听他这些话，心疼得发颤。他走上前去，抬手环住叶言之的脖子，贴着脸颊在他耳畔呢喃：“傻子，谁说我要走？”
叶言之先是一怔，继而狂喜起来，猛地将池韵抱起来原地转圈，喝醉了的叶言之甚是孩子气：“韵儿，嫁给我吧。”
“好。”池韵浅浅的笑。
他曾以为，自己对于叶言之的感情仅仅是一种偿还，但后来才发现，其实，早在不知不觉中，他便已经对他上了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虽然大婚出现了一些小插曲，但还是按计划进行。叶言之的喜服被夜行穿走，但好在狐狸在池韵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去镇上买了件成品，虽说做工不这么精致，但也算救了场急火。
醉醺醺的叶言之晃晃悠悠地骑着马接池韵，池韵淡笑着由屋里出来。许是心境不同，叶言之看得有些眼直，眯着眼睛笑得傻兮兮：“韵儿，好看。”
池韵一笑，上了轿子，喜乐响彻重霄。
拜堂。
一拜天地，今夜星空灿然，月色皎洁。
二拜高堂，桌上摆着叶言之父母与池韵师傅的灵位。
夫妻对拜，两人的发丝因风纠缠。
礼成。
叶言之始终紧紧握着池韵的手，仿佛握住了失而复得的后半生。
言之，我这一生爱过很多人。可是到头来发现，我爱的，还是你。
番外一清明
池韵大婚的那一日，夜行就出了城。
他不愿在南山镇多待片刻，这里到处都是池韵的影子，到处都是曾经的碎片，硌得他心底生疼。
这一次，当真是孑然一身。
买了匹马南下去湘城，然后又买了间小铺子卖起了牛肉汤面，日子当真就如他之前所期望的那样，只是没有池韵。
就这样，守着间铺子平平淡淡的过日子，牛肉面馆变成了菜馆，生意越做越大，倒也周转得来。青筱给他的银子比他想像得多得多，他一个子一个子数着进来的收益，按这般速度，还有五年才能还上。
这麻木地数着日子过，马上就快到了清明。
他与青筱有个约定，每年清明，要替他去祭拜一个人。
拆开微微褶皱泛黄的信封，里面一张洁白宣纸上的小字写得娟秀：
南山鎮西，壟山山脚竹林內蓮泉旁。
夜行收了信封，还好那里没有池韵的影子。
收拾好行李，按照青筱的嘱托取了坛陈年的的桂花酿踏上行李踏上旅程。
绕路避开了与池韵相遇的小巷，避开与池韵放河灯的湖，避开池韵的无忧居……许多记忆夜行本以为不去触碰便不会记起，但其实，在选择避开的那一瞬，回忆便已然袭来，痛得鲜血淋漓。
一路熟悉而陌生，他也一路默然，终于到了山脚竹林。
竹林青翠，其间笼着淡淡的水汽，朦朦胧胧。青筱留给他的信中写着那坟墓的位置在莲泉旁，可夜行只闻流水淙淙如鸣佩环，却不见泉水。他小心翼翼避开脚下新冒出的笋寻着水声一步一步向前。辗转曲折，终是在星沉墨空的时候寻到那一汪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