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渡我/衍天劫(96)

等到李无疏领悟那不过是出于以己度人的恶意,才发觉自己已经回不了头。

“李无疏,你喝太多了。”

阮柒抓住了他的手腕,从他手里抠出酒坛。

李无疏傻傻看了看空了的手掌心,抬头凑近阮柒。

像是脑子里空了一下,阮柒反应稍慢,便被他囫囵环抱住脖子。李无疏伸手从他背后的桌上又提起一坛酒,咕咚灌了两口。

阮柒一矮身,从他臂弯里绕出,劈手便夺酒坛。李无疏伸手与他交握,将他往旁边一拽,转到他背后,仰头又灌了一口。

前世李无疏练功刻苦,若是阮柒不作弊,身法还要略逊李无疏一筹。

李无疏趁着酒意胡搅蛮缠,被抢走一坛,再取一坛,他今日足足带了十坛酒来。

阮柒捉住他双手,好容易将他按在窗台上。

他委屈看着阮柒,双眼在昏黄烛光中闪动。他听见有什么动静响作一片,细细辨别,原来是窗外林中的虫鸣。

他抬眼便瞧见对方紧抿的薄唇,白日里在橱柜后的狭缝中匆匆一撇,此时趁着天色昏暗,酒意朦胧,他敢多看两眼,甚至靠近一寸。

阮柒比方才进门时还要紧绷,下颌的线条分明,鼻梁笔直宛如刀刻,他此时不仅双唇紧抿,眉头也微微皱着。

李无疏喉头滚动,缓缓靠近,忽然间又垂下眼帘,不知想起什么,做错事一般把头低下了。

阮柒轻抽一口气,还是松开了他:“也罢,你便饮个痛快吧。”

他顺着墙滑坐在地,抬手盖住渐渐红了的双眼。衣料响动,是阮柒在他面前蹲下了身。

“怎么了?”阮柒问他。

他摇头。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喝什么酒,伤什么怀,动什么心?

阮柒掰开他的手,看到他苍白的脸上布满泪痕:“你……”

虫鸣突然停歇。李无疏听到一阵规律而缓慢的心跳,来自阮柒的胸腔。阮柒将他拥入怀中,胸口的温度是与他平日作风截然不同的温柔。

“别哭了……”他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说了两遍。

李无疏在烂醉当中听到这句话,哭得更凶了。

*

应惜时将针囊卷起,看了眼床上的人,摇了摇头。

“怎么了,大夫?他没救了吗?”江问雪瞧见应惜时的反应,大为着急。

应惜时道:“无妨,我只是施针令他暂且昏睡。他看到了李无疏,若被他逃脱,恐怕要节外生枝。”

江问雪点了点头,终于安心。

秦坠月因为发现了李无疏的踪迹,被敲晕了。李无疏下手太黑,秦坠月一直没醒,江问雪便只好请来应惜时为他检视。

江问雪目不转睛看着应惜时将针囊系好,又慢条斯理地提起笔来写方子,不禁称赞道:“大夫,你的手真好看。”

应惜时道:“都是练功磨出的茧,哪里好看了?”

“真的吗?可以让我看看吗?”

一旁等药方的白术眼神顿生杀气。应惜时却大方地摊开手。

江问雪小心翼翼地在他手掌摸了一摸:“真的呢。”

门口一阵刻意的咳嗽声。江问雪一抬头,看到李刻霜黑着脸站在门口,立刻收回手:“师、师父!”

这声“师父”喊得李刻霜头皮一炸,他涨红着脸,一指院子:“去练剑。”

江问雪苦着脸:“今天可以休息一天吗?”

昨日李刻霜让她将《参阳剑法》第一式练一百遍,她掌心都磨出了血泡。今日又来了月事,唇无血色,小脸煞白,李刻霜居然一看到她就让她去练剑。

应惜时忙道:“练功修行不急于一时,劳逸结合才可进步。”

李刻霜道:“可是今天都还没练。”

白术道:“便是休息一天也没什么。”

“为什么要休息?”李刻霜疑道,“我今日卯时不到就已经把功课做完了。”

江问雪听闻此言,什么也不说,抓起桌上的木剑便出门去了。

李刻霜目送她出门,一转头应惜时与白术俱是用一副不赞同的目光看着他。

“都看着我做什么?”李刻霜在应惜时面前坐下,道,“仙师可有解酒的药?”

“解酒药?”

“若是没有的话,见血封喉的毒药也行。”

李刻霜一早起来找了一圈,连树上的鸟窝和后山的悬崖都没放过,最后居然在阮柒房里找到了李无疏。这厮烂醉如泥,不省人事。阮柒还拿着一条手巾在旁边为他擦脸。

应惜时领着白术,不刻便又转移到李无疏床边。一碗化了解酒丹的温水下去,李无疏才悠悠转醒。

“师父。我死了吗?”

“我是应惜时。你尚在人世。”

李无疏皱眉看清床前的人,痛苦道:“那为什么我全身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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