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疏道:“怎么会?”
颍川百草生道:“不然我们现在为什么要连夜逃离天心宗?你把人家祖坟炸了吗?还有为什么小生也要一起逃?”
就在江卿白劫狱的次日,悬赏榜更新了李无疏、江卿白、应惜时的追杀令。
李无疏原本背着十二道追杀令,天心宗因封印地气之事对他取消了追杀令,短短五天后又以参与□□和越狱的罪名对他再次发起追杀,他仍列悬赏榜第一,赏金万两。
江卿白与应惜时也榜上有名,和李无疏罪名相似,不过一个是越狱,一个是劫狱,各背一张追杀令,并列悬赏榜第十六,赏银千两。
悬赏榜所录多为道门之外的散修或俗间人士,道门中人有宗门规束,讲求修身克己,纵使犯了事也多半能被师门压下,够得上入悬赏榜的,也差不多够逐出道门了。例如李无疏,道门一般不承认他还是道门弟子,多称他为“道门叛逆”“道门首逆”。
这还是悬赏榜上第一次录入道门一宗之主的名字,然而这件开天辟地的大事,却没有惊起多少浪花。当然,这很可能是被其他大事掩盖了过去。
李无疏等人逃到剑宗,发觉全宗大丧,满城缟素,酒肆乐馆纷纷闭门,剑宗主城夷陵的城门前洒满阴钞,被风一卷,便如簌簌落叶那般萧瑟。
剑宗宗门位于鸣凤山上,山门前停满前各宗要人的座驾,为表哀悼,吊唁者纷纷徒步上山。
江卿白一回到宗门看见这一幕,心中大惑。分明出门前他师父尚还健在,精神奕奕,这才几天功夫,就这么仙去了不成?
他师父湛尘真人当然健在,只是此刻痛失爱徒,无比悲恸,坐在灵堂边,也不理满堂宾客,支着脑袋独自哀愁,二十五龄即已结丹的青年样貌,竟似一夜之间老了五十岁。
江卿白的师弟秦坠月陪侍在湛尘真人左右,哭得撕心裂肺。宗主陨落,冯虚剑被夺的消息还是九仪宗告知,据说李无疏用剑宗宗主信物现身玄武坛。他一得到确切消息,就暂借了濯尘师叔的账房令牌,将丧事操办起来。
“大师兄……呜呜呜呜……大师兄,我定要手刃李无疏,夺回冯虚剑,为你报仇!师父,您回后堂歇歇罢。这里一切有我。”
秦坠月说着,将湛尘真人扶起。湛尘真人则是木然地任他牵走,走到门边,听见他靠近耳边小声说道:“师父,近日来宾众多,恐有小人鱼目混珠,还需加强前后山巡防守卫,不如——”
“秦坠月!”
正大门传来一声低喝。秦坠月回头,看到江卿白大步流星地迈进灵堂,在众多吊唁者震惊的目光中,一掌拍上自己的供桌。灵堂中鸦雀无声,唯有院子里吹吹打打的哀乐不断传来,像个荒唐的笑话。
同行而来藏身偏室的李无疏对身边李刻霜道:“原来除我以外,世上还有第二个人能让他这么生气。”
李刻霜翻了个白眼:“你很自豪是吗?”
江卿白随手端起供奉给自己的香茶,咕咚灌了两口,强行压下了怒火。
“秦坠月,你就这么盼着我死是吗?”
第三十三章 江山绘笔
秦坠月。名字取得忒不好。新宗主江卿白表字素月, 而他叫坠月。
虽然他一度想要改名,江卿白却对他这不祥的名字不以为意,在有心人眼里,这可能是新宗主笼络人心之举。
实则江卿白确实对他的名字毫不在意。真正使上位者忌惮的, 从来不是名字, 而是为人。
但事情传出去, 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听说因为犯了师兄的名讳,这秦坠月一向为新宗主不喜。”说这话的是代表玄天宗前来吊唁的段九锋。
“段师弟,在剑宗地盘, 便少说些主人家的家事吧。”说这话的是应惜时,明知江卿白没死却不得不往剑宗跑一趟的药宗代表。
段九锋道:“应师兄,大家都是同修, 江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 眼高于顶,对人向来不假辞色。我想同修当中,数你体会最深。”
应惜时不知如何作答,咳嗽不止。
当时江卿白突然现身自己的白事上,颇令各宗代表尴尬。江卿白大手一挥, 对大家道:“下月初十是家师诞辰,诸位既然来了, 不如在剑宗小住几日。”一句话化解了尴尬。
于是就有了这赤墟同修把酒话当年的一幕。
李无疏蹲在段九锋与应惜时所在茶室的屋顶上,面色凝重。
李刻霜和白术也跟着凝重起来。
药宗弟子, 只有白术一人跟着应惜时来了剑宗。他见李无疏不说话, 追问道:“看出什么名堂了吗?”
李无疏道:“太息宗来的是宗主孟辰初, 他长于指法, 若是使用暗器, 准头应当不差, 但他腕力不足,恐怕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