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虚剑在江卿白手中飞旋数圈,快如车轮,锵然撞在参阳剑上,李无疏横剑抵挡,虎口几乎被震麻了。冯虚不依不饶,一个翻转之下强行刺破他之防守,两剑剑刃交错擦出一串耀眼的火花。
场外同修纷纷传出惊呼声来。应惜时也看得忘我,虽然他并不擅使剑。
李无疏却不急躁,以慢打快,手腕使了个巧劲,将冯虚剑荡了开去。江卿白后翻退开,天青衣带在半空划了一大圈,只见他一脚蹬在地上,一招《天问》第四式“斡维天极”袭来。李无疏使的则是参阳第五式,以入门剑法对剑宗绝学。
锵锵锵锵,眨眼已交手数十招,场外观众只听得剑器相击,眼已追不上残影。
两人不刻便分开,皆是喘息不止。江卿白右手一翻,冯虚倏然化光消失。李无疏心道不好。他看出这是剑宗又一绝学《无尽剑诀》的起手式。久攻不下,江卿白想必是恼羞成怒了。
才略一分神,冯虚剑光已罩满全场,李无疏此时却不设防,变守为攻。漫天剑雨落将下来,李无疏即将变成一只刺猬,同修们紧张不已,皆看向首座的濯尘君,濯尘君却不为所动,并不叫停。
夺命之招,在李无疏看来,却是难得的机会。只见剑雨之下,李无疏调转剑柄,身法迅捷如电,避过数道剑影,闪现至江卿白身侧。江卿白并没有看清一切,但知道在使出《无尽剑诀》的那一刻,自己已经落败。
在他专心运起剑阵时,也是冯虚离身,防守最薄弱的时候。李无疏本与他斗得不分伯仲,僵持难下,却在此时抓住机会,以剑柄敲中他右臂灵脉,他运剑气力不济,剑阵遂破。这是江卿白误判最过的一次,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李无疏轻功身法竟已达到如此境界。
“素月兄,承让。”
江卿白惜字如金,冷傲地将剑一脚踮向空中,伸手接住,头也不回地离开场中央。
段九锋对身旁的人道:“看来本届武魁便是李贤弟了。”
濯尘君犹豫了一下,正要宣布结果,李无疏忙道:“还有一场没比呢。应师兄,你上来与我比试一番罢。”
目光聚焦在应惜时身上。应惜时捂住嘴,发出阵阵闷咳:“咳咳,我就……算了吧。”
李无疏道:“师兄使的是什么兵器?”
应惜时低头略一思忖,取下了腰间青囊。
李无疏严阵以待:“出招吧。”
应惜时无法,只得来到场中央做做样子,取出一枚指甲大小的绿色圆球向李无疏掷去。李无疏却不敢大意,离身一丈远时便以剑气将之劈碎。谁知小球爆开后,正好一阵穿堂风吹过,一团青烟飘向李无疏面门,他脚一软,跪坐在地。
应惜时显然也没料到这一出,连忙去翻青囊:“咳,师弟莫慌,此药不伤身,我这里有解药。”
李无疏扔下剑,对濯尘君身边面若冰霜的江卿白吐了吐舌头:“哎呀,我输给应惜时了。本届武魁是应惜时!”
应惜时稀里糊涂做了第一。李无疏后来还常常在同修面前惋惜:“若不是跟素月兄切磋费尽了气力,我也不会这么快输给应师兄。不过应师兄谦谦君子,虚怀若谷,一出手还有心想让,我输得心服口服。”
托李无疏的福,及至本届赤墟试在太息宗提前终止时,应惜时的成绩勉强跻身中游,江卿白则与李无疏不相上下,名列前茅。
江山如故,物是人非。
从前的李无疏岂会想到,有朝一日,这俩人成为仙道当中齐名的人物,而自己则沦为一个人人喊杀的罪人。他自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背腹受敌,给道门双杰堵在天心宗的窄巷子里。
剑宗、药宗、天心宗、李无疏,四方对峙之下,空气如紧绷的弦。
白术站在应惜时身侧冲李无疏疯狂挥手,被恨朱颜看了一眼,默默缩到了应惜时背后。
李无疏又转头细细观量着江卿白,小声问阮柒:“我得罪过他吗?”
阮柒想了想,低声回道:“不曾。”
李无疏正斟酌着如何开口,江问雪一句脆生生“哥”打破了巷中的寂静。这声“哥”喊的,除了江卿白,还能是谁。
“我早该猜到。”恨朱颜立时说出李无疏的心声。
芳亭北道:“不错。江姑娘必是江宗主的妹妹,因为……”
李无疏道:“江姑娘恰巧也姓江。”
芳亭北接着道:“……因为江宗主是江姑娘的哥哥。”
李无疏:“……”
江卿白一张斯文俊秀的脸,绷得苍蝇踩上去都打滑,他看着江问雪道:“站着做什么,还不过来!”
江问雪缩遖颩喥徦着耳朵,小碎步挪了过去。
然则她没挪出几步,就被恨朱颜一剑横在了脖子上。森森剑光映在她脸上,她倒抽一口凉气,盈盈秀目看向江卿白,又看向李无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