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渡我/衍天劫(54)

“不要!都住手!都住手!”

心神恍惚之刻,他听见有人在很遥远的地方大喊。一条白影将他扑在地上,狐族狂风骤雨一样的报复却暂歇了。

“霜……你……”他视线逐渐凝聚,却没看见小师侄,而是看到了自己煞白的脸,“芳……?”

正是芳寸心将他压在身下,为他挡住了狐族的攻击。

“狗*的姓阮的,你他*给老子松开!李无疏的命是我的!是我的!”

李刻霜正被阮柒擒住双手,远远看着这一切,因眼里汪了两滩源源不断的泪,他看不清李无疏到底挨了多少下,流了多少血。

可谁会去记这个?

芳寸心承受着同族狂风骤雨一样的攻击,却一意要将李无疏护在身下。李无疏抬眼看去,只见她眼底紫光闪烁,忽地埋下头来,一口咬在李无疏喉咙上,不等口齿发力,她又无比愧疚地松开了,神志在理性与迷失之间不断徘徊,神情痛苦不堪。

“对不起,我……”她两眼垂泪,妩媚动人,“你答应过,要带我离开这里。”

李无疏勉力开口道:“对……我……答应过……”

芳寸心道:“你要记得我的名字。”

“芳……寸……心……”

“叛徒!叛徒!叛徒!……”

她的同族愤怒地嚎叫,尖厉牙齿在她手足肩背撕咬,要将这个倒戈的狐族叛徒同仇人一并碾碎,誓死方休。

“你……为什么……”李无疏心焦不已,布满血痕的手四处摸索寻找参阳剑。

她曾欺骗,诱惑,逼迫,掠夺,她被人类憎恶,畏惧,鄙薄,怜悯,唯有李无疏给以尊重,也唯有李无疏给过承诺。

“借用你的样貌这么久。”芳寸心把参阳递到他手心,合上他的五只轻轻握住,冲他嫣然一笑,“我现在记起了,我生前的样子。”

属于李无疏的面目逐渐模糊,她化作一只白狐,那是她本来的样子,她生做这个模样,死是这个模样,也将要以这个模样魂消魄散。

李无疏抬手摸她的头:“我记得了,芳寸心。”

芳寸心垂下毛茸茸的耳朵,温驯地伏在李无疏胸前。

有人浑浑噩噩地活着,有人稀里糊涂地死去;有人将情绪与不满,报复于不相干的靶子;有人把世人的短见,当做自己的声音;有人迷失沉沦,将个性湮灭于虚假的头衔;有人铭记自己的名字,镌刻于碑铭。

人世便如这狐国,多的是没可奈何的事,多的是不辨是非的人。怪道那位离经叛道的李无疏立下那般誓言,他或许不能改变什么,但至少可以立身检迹,扪心自省。

李无疏手底空了,他怔了片刻——只有片刻。

余晖将近,黑夜降临,静思阁飘出的暴雪铺天盖地,无声抹消这个失落之地的一切痕迹,敌我皆是如此。重重围立的狐族亡灵瞧见这一变故,纷纷静止不动,眼看李无疏执剑起身。

亡者理应安息,复仇是活人的事。

“谁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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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五百六十四年来第一个飞升的仙道弟子。

这个飞升与以往先辈的飞升不同,我没有见到传说中的上界,却飞升成了天道。

对,我就是天道本人。

我一个平平无奇的道门弟子怎么就晋升成为天道了呢?

做天道很爽。

可以现场看我喜欢的传奇小说作者写手稿揪头发,还可以让欺负我小弟的大恶人掉进水沟,给从前追杀我的宗主下一个月雨,给放我鸽子的书生十个下下签。

但是,做天道也有不好的。

这让我和我的道侣不能团聚。

我的道侣叫阮柒,是街口算命的。

他白天算命,晚上照顾我的肉身,更为我延请名医。

比不能团聚更不好的是,他为什么和我分房睡???

对,我的肉身还在,但是没醒,我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能醒。

为了让我的道侣在经年的守候中对我不离不弃不变心,我觉得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

可是我的道侣,他目不能视,看不见我用月光书在白墙上的思念。

第二十三章 邺城题赋

李无疏少时曾有很长一段时间沉迷于一部叫做《燕赵旧事》的奇书, 作者不详,故事半真半假,情节跌宕起伏,讲述了燕赵剑仙行走江湖独自修行的一番际遇。这个燕赵剑仙自创了一套剑法, 名《删字决》, 只有三式。他的剑术理论是, 天下剑招斗量车载,一一参悟,不可实现, 不若去其繁饰,取其精要,删删减减不过三般变化。

李无疏夜夜喂着蚊子, 就着萤虫之光, 看燕赵剑仙单凭个《删字决》荡贼寇,诛宵小,废寝忘食,终于有一天,被李期声抓了个正着。李期声没收了他的《燕赵旧事》, 要他把《太清无上品》第六重参透了才能归还。李无疏坐在不冻泉边纳凉,心烦意燥, 对燕赵剑仙遭人构陷被暴怒的百姓围攻之后的情节发展抓心挠肺地好奇,哪里有心思去参什么《太清无上品》第六重, 只一味拿着剑比划《删字决》, 琢磨会是怎样的招式, 琢磨用哪一招可以突出重围而不伤人性命, 燕赵剑仙内伤沉重, 又要如何越过因瘟疫封死的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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