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风是药宗宗主,应惜时师弟,可以理解。
可怎么还有陆清辞苏墨白?《白衣行剑录》都是二十几年前的话本了。
还有阮柒李无疏?阮柒和李无疏?嗯???阮柒和李无疏能有什么?他于我可是有杀身之仇——虽然我对于这个杀身之仇并没什么切身体会就是了。
李期声和李无疏又是什么!
神机宗宁断尘和天心宗于斯年可都是姑娘啊!啊这……
李……李刻霜?啊???李刻霜你知道你被人画了吗?还是和不才在下本师叔同框。
李无疏感觉自己的世界剧震了一震,直到来到纸笔摊都还没缓过神来。
雪白的纸张洗涤了他的心灵。他摸摸漂亮的水纹纸,又摸摸挂在正中的白毫笔。
“小心着点!”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爷子,“那是魏清风生前的典藏,出自弓虾笔坊,现在弓虾笔坊已经不存在了,这笔绝版啦!公子买笔?”
魏清风,死于阮柒手中的太息宗首徒——哦,是前首徒,是个白狼豪笔收藏狂魔。
李无疏讪讪收回了手:“我买纸。”
李无疏抱着一摞纸,走到下一个摊子,只见摊上摆满了书。《沧海月明歌叁拾贰之千山泪》《白衣行剑录典藏版》《转生成宗主的猫》《[陆苏]我在摇光宗吃狗粮》《判官渡我》《衍天劫》《宗主他有了》《〈山海经〉地学寻踪杂俎》《李无疏传》《驳神机宗无常道论》《无相止观》……
李无疏怀里的纸扑通掉落在地——绥道六十四年了,《沧海月明歌》系列还没完结!
《白衣行剑录》出典藏版了,我必买!李无疏心想。可又担心重温一遍,会不会把主角的形象脑补成应惜时和阮柒两人,以后要怎么面对那两人。
“你的摊我包了。有没有全套《沧海月明歌》?”李无疏抬头一看,摊上没人。
“摊主有事离开,公子可稍坐片刻。”一个声音从旁传来,似珠玉落盘,清脆好听。
李无疏循声望去,只见隔壁摊上坐着一人,青玉冠,白绸衫,绣有朱雀银纹,仪态端庄,相貌出众,不过比起出众的相貌,他双眼上蒙着的三指来宽的丝缎更加引人注目——他竟是个瞎子。
左右只有他摊前有凳子,李无疏心想他应该是邀请自己坐那儿,便不拿自己当外人地坐下了。
“公子是天运眷顾之人。不才一年只出一次摊,一次只做一单生意。”
他说话很慢,跟阮柒一个调调——也就是说很有神棍气质。
李无疏扫了眼空无一物的摊位:“你这摊做什么生意?”
“算命。”
第十一章 谶元散人
这位算命先生穿着打扮不像算命的,倒像是个富贵闲人。
李无疏见过各种江湖游方术士,给人算命都是同一个套路——根据穿着打扮猜一下家境和生活习惯,然后说你近期遇到一些小灾小难。这时候对方肯定会说您真是料事如神。然后算命的就说,若你能安然渡过这劫,往后一生富贵,少有波折,若不然,则马失前蹄余生多难也。然后客人一定很担忧,就问那我该怎么办呢?然后算命的开始兜售化灾的开光符篆等等。
不过那都是对付普通人,李无疏的经历可不是普通人。
他说:“那给我算个阳寿吧。”
这个问题非常刁钻。
因为众所周知,李无疏死于绥道六十四年,享年二十七岁。摊前的这个李无疏今年十五岁,如果他也死于绥道六十四年,那他算是享年十五呢?还是享年二十七呢?
算命先生仿佛没瞧出这个问题背后的陷阱,只道:“还请公子将四柱八字与姓名告知。”
“李刻霜。绥道四十五年六月初六寅时生。”
“公子,推命演卦非是儿戏。”
“嗯嗯,认真的呢。”
“据不才所知,李刻霜李宗主年方十九,行将弱冠。不才虽眼盲,但能感到公子身形吐息皆不似十九龄男子。”
李无疏面不改色道:“我李刻霜发育慢,还没开始窜个子。”还着重强调了“李刻霜”三个字。
算命先生不置可否。
“好吧。我也不知道我的生日,不如你算算我叫什么?”
“这可超出了紫微斗数的范畴,不过不才愿试作猜测。”
李无疏挑了挑眉:“猜?”
“我猜公子姓颜。”
“猜错了。”
李无疏不想跟这个江湖骗子瞎扯浪费时间了。什么一年只出一次摊,一次只做一单生意,还不都是噱头,就好比南门酥皮杏仁饼一天只出一炉,每人限购五个,不趁卯时去排队都买不到。
然而算命先生在他起身前,从容不迫道:“公子被前李宗主收养,随了李宗主姓氏,谁说公子的俗姓不会是‘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