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鳖池神甲道:“要说这江卿白对李无疏情根深种, 不惜为他挑衅六宗, 却怎么舍得放他离开剑宗?”
李刻霜和江问雪、白术分别对视一眼, 三人同时看向流言的主角,李无疏。
李无疏脖子上裹着纱布,大热的天,系了条黑色的围脖,从锁骨遮到下巴,自背后垂下。
对了,围脖也是江卿白给的。
也不知是不是不能说话憋坏了,李无疏这几日闷闷不乐。此时正端着茶杯,心不在焉地在桌上写字。
李江白三人抻着脖子一看,写的是“无相宫”——看来还是有听到那些人的谈话嘛!
下边人说:“江卿白着实是个狠角色,看来此事过后,道门要变天了。”
李无疏手指一划,“无相宫”三个金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道门”。
下边人又说:“再怎么变天,还不是看谁先夺取最多的宗主信物。听闻得到所有十一件宗主信物,可以改写《衍天遗册》,掌控天下大运。”
李无疏手底下的字变成了“衍天遗册”,可他仿佛对自己所写的字并没有走心,只是两眼空洞地盯着茶杯里漂浮不定的一根茶梗。
下边又有人道:“掌控天下大运?你当你是步虚判官阮柒?”
“衍天遗册”四个字消失,一个“阮”字还未成型,突然化作浅金色的星点散了。
李无疏眼睫抖了抖,收回了写字的手。只见他摸了摸自己左肩,然后两手一齐握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刻霜问白术:“你看出什么了吗?”
白术说:“他出现这个症状几天了?”
“离开剑宗后就这样了。”
雅间里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此时此刻,楼下至少有五桌人在谈江卿白和李无疏的八卦。
白术和江问雪看到李刻霜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绿。
“治得好吗?”
“这……”
“只要能治好,我太微宗倾家荡产也要治!”
白术讷讷道:“若是……若是应师叔在此,说不定能……”
李刻霜道:“应惜时请客喝茶,为何人却不在?”
李无疏写道:“我与应惜时打赌输了,应是我欠他一顿。”
李刻霜眉头一跳:“你好了?”
“%*@&%!”李无疏落指在桌上,写了一串乱七八糟难以辨认的鬼画符。
“……”
李刻霜江问雪与白术差不多大,因此应惜时让白术留下与他们同行,同龄人之间一齐历练成长,还有李无疏坐镇,他十分放心。
剑宗风波之后,应惜时再没同江卿白讲过一句话。他咳疾日益严重,便独自回药宗修养了。
李刻霜疑心李无疏把魂丢在了“齐物之境”当中。
楼下说书人正说到江李二人联手应战宁断尘。
“话说这宁断尘身具数十年修为,应付两个晚辈本也不在话下。奈何李无疏与江卿白俱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况且两人早已心意相通,配合无间。
“只见二人同时使出一招‘斡维天极’,分左右两路攻向宁断尘。宁断尘却哪肯坐以待毙,她手中拂尘往李无疏腰身一卷,将那娇躯向江卿白抛去。这江卿白想也不想便将李无疏接住。宁断尘的拂尘可不是凡物,那是道祖所遗三大仙器之一的‘别沧海’。李无疏受这一击,口呕朱红,‘嘤咛’一声软在江卿白怀里。
“江卿白眼见心爱之人受了这等委屈,岂肯罢休?他一手揽着李无疏纤腰,一手握着李无疏右手,横剑一扫,就这样手把手地使出一招‘阴阳三合’。好个情意绵绵、和如琴瑟的‘阴阳三合’……”
李刻霜拍案而起,被白术和江问雪拉了回去。
“李无疏!你说句话啊李无疏!”
李无疏神思恍惚地抬头,嘶声道:“啊?”
江问雪抬起手:“无疏哥,你莫说话了!霜,你冷静!”
李刻霜按着桌子,额头青筋突起:“你就眼看着人家造你的谣?”
李无疏神情恹恹,低头在桌上写道:“这么多年,早习惯了。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那人讲的一半是真的。”
“?”李刻霜瞪视他,“哪一半?抱着你出招那一半?”
李无疏没再写字,支着脑袋看杯子里的茶梗。
李刻霜拔剑道:“我杀了江卿白!”
江问雪死死拉住李刻霜:“师父不要啊!那都是谣传,你放过我哥吧!”
白术道:“江姑娘,你别哄着他了。你就算不拦着,他也动不了江宗主一根指头。”
李刻霜更恼火了。
江问雪道:“白师兄,你就别煽风点火了。”
白术不知想到什么,要笑不笑地说:“江姑娘,我与李刻霜同辈,你应该喊我师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