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生命比那只泰迪有礼貌多了,起码不会追到别人家里去,顶多吵吵你奶睡觉,哦,不吃饭没食欲,那刚好减肥了啊,胖成个矮冬瓜了,马上给它改名叫燕小六吧,你就是它七舅姥爷。”
“回头开学我去找你,带个剃胡刀,把它毛全剃了就不会出去祸害人了。对啊,莫名其妙我桌上多了个新剃胡刀,我家又没人用,多余的东西,你下巴开始长了吗?那你长大了,恭喜你,我还没啊,就是头发疯长,青春无敌小骏马一匹,踩死人都不用坐牢,哪有,我就是做个比喻,你要给我催熟啊?那只能在饭里下激素,三聚氰胺?那是奶粉,是小孩喝的,我又不喝。”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花印神清气爽地回到卧室,田雨燕脸色没异常,看来那男的有点眼力见,知道这个家谁说了算。
“显示屏多少钱?”花印问。
一走进卧室,瞬间比外面凉了八百度,花印板着脸把空调关掉:“就我们俩开什么空调,不耗电吗,我们要省着点用。”
田雨燕穿件白色雪纺上衣,被内衣扣带压住一点点布料,这会儿忙完了才觉得难受,边扯边说:“没多少钱,你别操心钱的事,妈有钱。”
花印:“嗯,用我们自己的钱,别用别人的,杨积楼就被卖高利贷的坑了,现在家破人不见,虽然他家就一个人,一个人就是好哈,想走就走,找个公园长凳躺倒就睡。凌霄跟你说了吗,讨债的人特别凶残,打/ za /抢/烧泼油漆拆房子把你小孩手腕砍掉拐去步行街讨饭,哦,后面是引申的,十个债主九个骗,还有一个骗色。3班就有个男生跟人裸/聊网恋,偷家里的钱奔现,仙人跳被诈啦。”
“……”田雨燕沉默,牙疼肝疼脑仁疼哪都疼。
这套说教本来是父母唠叨孩子的,怎么听着花印这么懂,她一点都不欣慰呢。
她拿宝贝儿子没办法,说也说不过,更不能忽略。
上初三就是重点保护对象,再加上叛逆期青春期狂叠debuff,成日打架闹事的混混也差不多这么大,都是家里不看不管的恶果。
幸好有凌霄帮忙,虽然这俩孩子统一战线,但偶尔监听下动态还是可以的,花印听不进去劝,田雨燕就让凌霄侧面敲打敲打。
家里突然多出个陌生人任谁都受不了,田雨燕一万分理解花印,这是段望不到头的长征,她已做好心理准备,在花印十八岁前,绝不会因为二婚的事跟他撕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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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下岗名单还没下来,但田雨燕已经不去供销社了,她在殷向羽的电脑店做零售,殷向羽性格闷,长得没花建安英俊,但经常练双杠,年龄不像40多,眼睛炯炯有神,尤其诉说爱意的时候。
电脑店接触的多是学生家长,或者思想前卫的年轻人,田雨燕乐意跟人聊天,一日听一个背鳄鱼皮包的妈妈跟女儿边逛店边絮叨,哪家高中跟初中的早恋被抓现行,女孩家长到对方单位去闹,丢尽脸面。
“不怪妈跟你说得难听,女孩儿要自尊自爱,捂紧衣服并紧腿,不管长得美不美丑不丑,别一两句话就上当了,你从小不愁吃喝,穿得都比别人好吧,上次报道看你同学穿的什么,寒酸,我就想幸好我给我女儿好生活。还有大排档那个做人流的,姓什么,忘了,你中考之后去吃的那家,记得不,哎哟,那女孩妈看了都磕碜,谁能想到好好一个小帅哥心肠这么坏呢,这个话筒什么牌子,声音清楚吗?老板娘——”
田雨燕走过来,笑着解释:“我不是老板娘,就是个打工的,你要买什么?话筒?跟耳机一起的还是单独的麦克风。”
“小孩她们学校上微机课,要买个能说话的,上课用,还要考试,要听得很清楚,这是哪里产的,英文的,是国外的吗。”
“咱这都是深圳产的,质量很好,舒尔,这个牌子听说过不。”
田雨燕把柜台里几个样品一一拿出来给她们试,“不过要插电,音质特别好,许多歌星都用,你要用手持麦克风就买这个。”
顺嘴夸两句一旁瘦高的女孩:“是上聂中吧?成绩这么好,家长省心多了。”
“也不省心,学校成绩好的太多了,高一就开始补习班,他们班老师开的,英语和数学都补,一堂课都50多块。”
“好学校果然不一样。”田雨燕状似无意间问道,“对了,大排档那家什么事啊,我说怎么好几天不开门。”
“哎哟,造孽的事,那家打工的小弟是个混混,把人家老板女儿肚子搞大了!老板晓得要脸,带到别的地方打掉,要我说就报警,记到档案里去,哪能随人这么乱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