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你以后当电影导演,跟史蒂芬一样很威风地指挥别人,这些设备都给你打工。”
花印大写的拒绝:“NO!我看史蒂芬他精神不稳定,搞不好就是被艺术迫害了。”
他不太舒服地拉开校服,里面真空,除了两根野性十足的带子什么也没穿,凌霄还以为他冷,说:“还好今天没下雨,我们回去吧,待会冻感冒了。”
花印表情很诡异:“呃……不是冷。”
校服拉链扯到肚脐眼,低头看看,伸手进去摸,小声嘟囔:“磨得有点疼。”
凌霄:“哪儿疼?肌肉拉伤了?”
花印指着胸口的凌霄花:“你拿什么线缝的,棉线?腈纶?好硬啊。”
凌霄:“棉线啊,屈叔教我的背后交叉针,这样走线不会乱。”
他把花朵翻过来看,指尖有茧子,摸不出来软硬,只能用最嫩的掌心蹭蹭。
“是有点硬。”
瞬间一股酥麻从右胸口窜上脑干。
“……你捏哪里啊!”花印咬牙,眼睛瞪成铜铃,装凶,不过脸跟傍晚染红天际的火烧云一样,嗖地一下到达沸点。
星光落在他的眼睛里,四面八方的碎光,月色巧妙地与妆容融合,口红似天山红花的热烈,翠雀花鲜活动人,宛若生长在呼伦湖畔。
而花印的眉心,正是湖水的中央。
——真漂亮。
凌霄心不在焉回答:“摸摸你有没有破皮。”
花印:“顶多磨红了!怎么会破皮!又不是女孩子。”
——拜托大哥,磨红破皮不是重点啊!捏一下就够了为什么要捏好几下!还是转着圈捏!
花印/心里叽里呱啦地翻江倒海,火速拉好拉链,强装镇定道:“你手比线还硬。”
凌霄胡乱点头:“嗯,硬点好。”
“……”花印独自在风中凌乱,雨没有下,气氛不算融洽,速速转场。
他拉着凌霄离开院子,来到毗邻的马路边,不远处就是电视台的信号发射塔。
花印仰头望:“当主持人怎么样?你给我列的清单里,我觉得主持人跟播音员最好,不过老裴说干这一行有很多潜规则,送礼,请客,陪人唱歌什么的。”
脚下踢飞一粒石头,撞中小花坛里的树身,一片树叶飘下来。
凌霄飞身闪过去挡住;“你别乱踢呀。”
花印:“?”
莫名其妙,又没踢到人,现在连踢树都不行了?
凌霄:“认真走路,走直线,练习下当模特。”
花印无奈摊手:“我还能不能干点给国家做贡献的技术工种了!”
凌霄思索:“有,你外语好,去破解加密情报。”
花印:“……”
不愧是完形填空碳笔分布跟自己完美互补的大神。
他脚一抬,想往左拐弯,凌霄又拉着胳膊给他拽回来。
“往右走,绕一圈,别走远了。”凌霄欲盖弥彰地解释道。
花印眯眼:“你有问题。”
凌霄:“没问题,莱特斯够。”
花印:“别加特!”
……
十点一刻,大型民族特色舞台剧《从高原来,到天山去》总算开始候场,邝主播笑容明艳大气,独自一人说了将近两分钟的过场报幕。
红丝绒大幕后,道具组紧急布景,带轮子的泡沫假山,塑料草皮拼的林海,演播厅霎时生机盎然,干冰一喷,如梦似幻。
最后一次联排接近尾声,所有演员也被紧张的氛围感染,梁婉婷一直低头昂头,扯裙子,摆头饰,银箔片亮晶晶,看上去很焦躁,花印不禁说:“你别扯了,很牢固。”
梁婉婷抿了抿嘴唇:“你待会托举我用力一点,我不怕痛,不能像那个姐姐一样掉下来。”
“不会掉下来。”花印保证。
腰鼓踩破鼓点,芦笙和风笛齐奏,似天外来音将黑夜劈成两半,掀起湖面第一道浪,侗族和瑶族姑娘转着圈来到舞台中央,揭开序幕。
凌霄站在离音响最近的地方,目送花印与梁婉婷手挽手走上台阶候场。
音乐一定很急促,梁婉婷不由自主打着拍子,喜悦又专注,可这样的面庞在凌霄眼中完全失焦。
他想,如果自己是广场上那只巨人般的摇臂,就高高地将身躯探出去,围绕着花印转圈,代替梁婉婷,成为他手中紧牵的舞伴。
声浪带着海浪般的震动和热气,吹进凌霄的耳道,他看见那个场务正朝自己大喊,喊什么?怕我被震聋吗?
凌霄莫名感到一丝优越感,他好似有恃无恐,戏谑地想,我怕什么。
这一刻,他是全场离花印最近的局外人,残疾不再是缺陷,而是一份葵花宝典,你知道的,人生想要永恒地抓住什么,就得永恒地失去什么,两者的重要性一定要相等,否则这永恒都不叫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