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妈……”花印弱弱举手。
“有天传达室来找我,说邮差来送信,我说多奇怪,现在服务这么现代了,送信上门不用我走着去,结果到地方一看,他推辆自行车站在树底下跟我笑,说自行车送给我。那时候结婚也就几个大件么,电视机、缝纫机、衣柜,他说有钱了赶紧先买,钱存起来会贬值,钱贬没贬值不知道,现在电器越来越贵了,这算贬值吗?我也没学过会计不懂……”
“妈!所以,为了我爸,你想让我去?”
田雨燕干净利落地吃完最后一口饭:“不是,为了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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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凌霄drop the beat
凌霄把药箱整个捧出来,半卷纱布边缘染了星星点点红药水,用迷你手剪悉心修剪整齐,伤口已凝结,底层淤血嫩红里透着黑,沾湿又火辣辣地痛。
花印弯弯脚趾,凌霄盘腿坐在沙发前,埋头缠纱布。
裴光磊新奇极了,遂也学花印把脚伸过去,只不过没脱鞋:“跟足疗店盲人按摩似的。”
田雨燕给他拿的一双成人男式拖鞋,挺新,裴光磊穿有点大了,格子网下塑料没烧平,结了个小圆球,正好抵在脚缝。
“你干嘛!”
裴光磊往沙发枕手边仰倒,笑骂中收获花印一个白眼。
凌霄则冷冷睨了他一寸,眼角眉梢似剜人的飞刀,凛凛射出去扎墙上,刻下‘我很不爽’四个大字,裴光磊暗笑着琢磨出点味儿。
不过如此。
裴光磊:“我还真以为他是你家长工,哎,不是说要拖地吗?”
“你老招惹他干嘛?闲得发慌啊,无聊死了。”
花印蹦下去整理作业本,不知何时,凌霄用红笔在一条辅助线上打了个红叉。
他捞过裴光磊的《中华一题》,翻到同一页码,二人解法相似,步骤繁缛,七拐八绕,但得出了正确答案。
题干最后跟着来源,2002年高考江苏卷,23分的几何大题。
一题定乾坤,前后能乱杀足足上万名考生了。
等凌霄洗完手回来,打眼就见姓裴的明显心思不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莫名其妙夺取花印身边那块地,都升学了,还是小学生式样的幼稚。
看题就看题,讨论就讨论,离那么近能降温么,天热得人发瘟,可小客厅偏偏又有片狭窄的阴凉,这股不对付就像脚插进湿寒淤泥里,头发丝儿却被燎得冒烟,冰火两重天。
“这题错了?”花印找他求证,“裴光磊说这是最快的解法了,更快只能用高中的坐标系和向量来算。”
借着电风扇吹来的风,凌霄的心火缓了些,拿手背冰自个儿脖子,抄起黑笔。
“辅助线少画一根,都按你这么做哪有时间写附加题,捱到最后一秒检查都不够两遍。”
花印跟见了鬼似的:“这就是附加题啊……而且你这条线角度很诡异,我用量角器都量不出来意义在哪儿。”
凌霄楞了:“很难看出来么。”
“嗯。”
裴光磊勾着唇角听两人一来一去,坐不住了。
他在1班只有吴粤一个对手,早听说凌霄数学变态,上课公然睡觉。这么厉害怎么不去考奥赛组?差不多得了。
刚好他比花印做得多,选了半天选出道更复杂的:“三条辅助线,再多水帘洞了,你自己看得清阅卷老师一眼必扣分,来,你试试看。”
凌霄淡然与他直视,说:“我为什么要教你?”
“靠!”
正面交锋,一触即发!
裴光磊不知吃错什么药硬要较劲,音调一提高吸引了鲁夸等人齐齐凑过来。
“咋了你们还没斗够啊,凌霄是不是没做过,我凌哥削他!”
花印贱嗖嗖地拱火:“凌指导和裴选手在场外起了冲突!让我们拭目以待,究竟是谁更棋高一招呢?”
一看这表情,凌霄就知道花印在打馊主意,横他一眼,干脆接下裴光磊的战书。
凌霄:“第十二节你预习过么,做综合卷吧,17、19、20三道大题,看谁先做完。”
陈飞呆呆地:“4班进度那么快?老陈不是主打一个齐头并进吗?莫非他在暗地里养蛊?”
手柄孤零零被抛弃,乱七八糟坐一团人,几乎挤到餐厅,鲁夸噔噔噔端来小马扎,顺手递一个给范小凡。
“我看吴粤快做到这了。”
范小凡轻声开口,意味不明地瞥了凌霄一眼,然后紧急声明,“没别的意思啊!”
“好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花印一手抵住凌霄后脑勺,防止被偷跑,另一只手捏他的脸颊胡乱一顿搓。
“别烙惹——”
没等裴光磊答话,凌霄自顾自把题集背面反过来做垫板,撕下张草稿纸,先是在空白处按不同大小划出三个豆腐块,随后神乎其技地开始解这三道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