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跨上自行车,链条没修好都给忘了,连车带人又往前一窜。
杨积楼可算逮着机会损人了。
“哟,你这姿势可新奇,开四轮自行车啊?俩脚叉地。”
田雨燕:“……”
“下来推着走呗,这大杠得有些年头了吧?比我那牙更古董,是该掉链子了。”
“怎么着,你会修?”
“多新鲜呢,我爷爷干这个的,本大爷呢还真不会。”
长辫子潇洒往肩后一甩,扬长而去。
田雨燕纳闷。
这一口京腔到底是哪来的。
他爷爷不就是化工厂那块地拆迁之前种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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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突发状况
上公开课的氛围还是很不一样,每个人都像打了鸡血的奥特曼,眼珠子会放光,甚至手臂交叠摆在胸前,随时能拉去拍背背佳的广告。
李悦萍虽表现得很淡定,能压得住大场合,但略微亢奋的语调还是暴露了她的兴奋。
是啊,全校那么多一级教师,三十年教龄的高教也有好几个,专门给了她公开课。
她还铤而走险,没提前彩排课程内容,也不知道算艺高人胆大,还是人傻钱不多。
教导组一共三男五女,端个圆凳从后门鱼贯而入。
男的翘二郎腿,白衬衫,铁灰色中山装外套,胖点的后背就抵在墙壁上头,女的也是白色衣领,不过穿各式各样的毛衣或无袖背心,下身统一藏青色西装裤。
为了给他们让出足够的空间,课桌整体都往前挪了,尤其是凌霄那排,从跟后门齐平,挪到了后窗的位置。
垃圾桶、簸箕、拖把也全临时撤走,只留下光秃秃的流动红旗。
花印根本没听李悦萍在说什么。
他的心思掠过牵牛花石壁,飘在杏林路拐角、废品站上空,就是不在六年三班的教鞭上。
李悦萍一看他眼神飘忽,状态不对,肯定不会冒险点他提问题的。
孝山小学的教学设备没市里优良,黑板也只有一面,写了擦,擦了写,一年到头老师不知道要吃多少灰。听说就有人肺出了毛病,咳成破烂的老风箱,卫生院照了个B超,直接指条道让去省城医院。
花印小时候不懂事,眉飞色舞地学李悦萍咳嗽,“咔咔”声如同喉咙里卡了浓痰。
然后擦了一个学期的黑板。
黑板顶端墙上贴着十二张红纸底毛笔字,讲文明,讲卫生,讲科学,树新风,是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倡议标语,二年级全市还专门考过背诵,花印现在已经记不起来第一句了。
从室内吊扇到门前水沟,花印来来回回联想个遍,总算熬过去四十多分钟。
——肚子饿肚子饿肚子饿肚子饿肚子饿……
他有点头晕,应该是饿的,低血糖。
果然平时早上吃太荤,不是油就是糯米,吃了容易犯困,不吃容易犯晕。
上初中就改喝大白粥。
——凌霄凌霄凌霄凌霄凌霄……
可是二中门口可比孝小热闹多了,预测老妈会把零花钱涨到三块,除了早上这一顿,余钱还能攒起来。
攒着买点啥呢?七年级还砸卡可就太掉价了……要不就给凌霄买试卷吧。
那也不行,凌霄肯定不愿意,不是不想做题,而是觉得浪费。
到时他肯定会皱着眉头说:“你买重了,你把自己的做完,给我看眼题干,再看眼标准答案,不就行了吗?”
就是有这么拽喔,什么题看一眼就会,我看你学了英语还有没有这么牛/逼。
——老妈老妈老妈老妈老妈老妈……
哎?老妈?!
花印揉眼,老鹅一样坐直伸长脖子望窗外,后排女生踹了下他的凳子。
真的是!不是饿出幻觉,花印大为吃惊。
她怎么这时候出现在校门口了?还跟助理老师一顿好说歹说,好像有很要紧的事要进校门。
就算找着凌霄了,进来也没用啊,公开课都快结束了。
助教女老师年纪不大,二十五左右,刚分配过来,还只能教些音乐、手工课,利落的齐耳短发,眉毛画得细细弯弯,胸前常常别一朵时令鲜花。
只见她拦截的双手僵硬片刻,随后大开方便之门,叫田雨燕冲了进来。
花印看不清助教的表情,只觉得红艳艳的嘴唇张得老大,像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没过几秒,又有辆电瓶车紧急刹车停在门口。
身材圆润的杨善东从上面滚了下来。
一点不夸张,真是用滚的,他在警服外面套了棉袄,电动车立撑没卡稳,他火急火燎地跨下来往街边一扔,电动车倒了,杨善东裹着棉袄摔了个倒根葱。
门口就是527中队,杨善东怎么会骑车来,还跟老妈一前一后,两人的慌乱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