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尔噌地爬到栏杆上,呐喊挥手,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是徐茉!师傅!”
年轻的脸庞绽放出笑容,江风吹起了头顶的呆毛,透着股傻气,曲寒走上前去拍了徒弟一个后脑勺,叉腿往栏杆间一坐。
“水里好啊——”他好似想起往事,“比土里好,比土里好……”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那里有满山遍野,满山遍野——”
一颗星星的倒影从水面飘起来,飘到空中,回到了天上,浩瀚无垠的苍茫银河,无数颗星星接过宇宙的光辉,亘古绵延,卫星正是其中一员。
来自人类智慧文明的讯号犹如鹊桥,与蔚蓝色星球相连,生命凝缩成电磁波,落入两枚罗盘指针璀璨的玻璃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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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死竖死都是死作者先死yeah
第134章 化雪
仲夏,杭州。
电视台大门口,保洁阿姨还在擦花瓶,看到花印走出来,欣喜道:“花主播,你回来了啊!怎么瘦这么多,滨汉的伙食不好嘛。”
花印随意点点头,蓦地注意到大瓷瓶边还有两个一人高的花篮。
“谁送来的?台里最近要迎接什么贵宾?”
阿姨将抹布搭在水桶上,拽过花篮上的字条:“什么,什么集团,送过来好些日子了,你看,这向日葵都掉瓣了,哎?花主播?”
花印抽出一朵即将枯萎的粉色康乃馨,走下台阶上了出租车,形单影只的背影依旧青松一般挺拔,保洁却总觉得他像那朵花一样,正在枯萎。
黄鹤山麓,青山环抱,京杭大运河流水蜿蜒,泽荫着安贤园内在此长眠的灵魂。
除了康乃馨,刘恩康的墓前还有一个苹果,一个嘉兴蜜梨,一个红透了的像柿子一样的丑橘,花印扫了扫灰,看向旁边的墓碑。
是个和蔼的女性长辈,估摸是子孙来祭奠,见刘恩康门前实在太萧寡,就分了他一点。
能跟这样的家庭做伴,也算给刘恩康选了个好去处。
花印拾起一条翠绿圆柏的落枝,跟康乃馨一左一右摆着,凑了个双。
“别嫌寂寞啊,等节目做出来了,署上你的名字,你这儿就热闹了,亏得给你选了树葬,要是草坪葬,人一多,就是在你坟头蹦迪了。”
曲折水廊上有孩子在嬉戏,南边传来暮钟,日暮西山,烟迷远岫,步道边红叶石楠鲜艳似火,花印换了条没走过的路径下山,路过王伟烈士纪念像,驻足默哀了一分钟。
从滨汉回来后,他向陵园咨询过,允不允许葬空冢,陵园委婉建议他去庙里供个龛位。
花印说,他不信佛,只想埋葬一段过去而已,陵园方说,你的过去是时间,安贤园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个,逝者的时间很长,你别跟他们抢位置。
对,人应该向前看。
月底,花印将81页举报材料,以及179G影像编辑资料发送到扫黑除恶专项组的邮箱,半个月后,他在福利院做义工时,收到了材料予以受理的短信通知。
夏天过去,杭州电视台受上级通知,停止花印一切职务,配合调查,钱塘江涨潮,迎来了一场空前的大雨,向南吹到孚江,雷厉风行。
凤凰木的花球落满新民路和马蹄路的交汇口,亲妈水的招牌被换掉了,四层楼小宾馆卖了2000一平,跳楼价,干洗店老板啧啧看着自家登记簿上那唯一一个包年VIP,感叹,给两只胖狗各加一根火腿肠。
儿子发了朋友圈:“遥力系7家公司都跌停休市了!吉瑟斯!谁在做空我们滨汉的龙头!”
老板娘看不懂,点个赞,回:国庆回来带上女朋友。
杭州的天一夜就冷下来了,花印穿一身肃穆的藏青色西服大衣,拖着行李箱,登上去往北京的高铁。
这年过年,花印没有回聂河,在北京随时待命,田雨燕不知听裴光磊说了什么,打电话来哭,花印则边听边笑。
酒店电视在重播春晚,花印盘腿坐在床上,收到一条好友申请。
【这几个主持人都没你好看[微笑]】
花印深吸一口气,知道一切都快结束了,白少杰全身而退,居然第一时间跑来跟他显摆。
清明前后,调查组秘密离开滨汉,花印在大裤衩以学习的名义无所事事了小半年,终于和组长会面。
“据我所知,素材是你和刘恩康记者一起拍的,尤其是最后的关键性证据,拉了那么多老虎下马,这么大的贡献,你不署名?也不自己播?”
总台导演组会后像看傻子一样看花印。
花印给材料上刘恩康的名字画了个小黑框,半开玩笑地说:“怕被打击报复,我还得好好活着呢。”
节目播出后,刘恩康名声大噪,果然去祭扫的人络绎不绝,花印还跟陵园的人说地狱笑话,让他们开发网上祭拜功能,手机点一下,磕头,点两下,哭丧,点三下,爱心捐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