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做熟了的，念初在厨房呼哧呼哧忙，卧室里，老人伸出手，宁言书轻轻接住，将老人扶起来些。
点滴已经打不进去了，当年他姥爷临走前也是这样。
奶奶触碰宁言书的脸，边抚边说话：“跟妞妞好好儿的，你答应过我，会照顾好她。”
宁言书说：“您放心。”
奶奶点点头，似乎是等烦了，问：“怎么还没好啊？”
宁言书哄她：“快了，好像下锅了。”
念初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想吃东西就是要好了，开心地等着水开，数着奶奶能吃几个，小宁哥吃几个，自己吃几个。
宁言书觉得不好，出声唤她，她举着根擀面杖跑进去，脸上还挂着笑，只见奶奶颧骨上挂着红晕正缓缓要闭眼，她急了，扔了擀面杖爬上床，不想让奶奶睡，说：“我煮饺子了呀！您不吃饺子了么？荠菜馅儿的！您再等等好不好？只要一小会儿就能吃啦！”
老人的嘴角动动，可她究竟要说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念初眼睁睁看着奶奶睡着，手从宁言书脸上滑落，她安详地走了。
这一秒空气似乎僵住，久久后小丫头伸出手探奶奶鼻息，执拗地不肯相信，那沾着面粉的手指停了许久，久到宁言书将她拉开。
念初突然爆发出痛彻心扉的哭喊，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令他一时慌了手脚的悲痛。
他的小母猴一直笑着，闹着，再大的委屈也不哭，现在却扑进他怀中，对他说：“小宁哥，以后我只有自己了。”
她的眼泪叫宁言书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将她抱紧，很久后告诉她：“不是，你还有我。”
可这与老人长达几十年的陪伴不同，当年失去父母的痛她再次经历。
念初在他怀里，说我的心被挖掉一半，好痛。
一旁老虎着急地汪汪叫，想要冲上床看看老人，念初松开宁言书，过去将大狗抱住，眼泪淌进老虎丰厚的皮毛里，她如小孩般大哭，叫宁言书的心也被挖掉一半，过去将人和狗一团抱住，不劝，不说，沉默而坚定。
南春碎碎念：
沈医生里沈书辞和凉凉其实相对要好一些，没那么多生离死别，而这一对则会面临这样的情况，想想我还是对凉宝好一些
明儿见~
第139章 北城的春天29
晚上吴奶奶做饭，几次从自家探头往楼上望，心神不安的，错下了两遍盐，只听楼上突然炸开念初的哭声，吴奶奶只道不好，擦了手忙上去。
宁言书正紧紧抱着念初，一时竟然没听见敲门声，是老虎竖起耳朵汪汪叫，从他臂弯里脱出来，哒哒哒冲向门口。
吴奶奶心急地在外头喊：“闺女，你开门，让我进去，你别这样，听话，开门啊！”
念初完全陷入自己的悲伤，外界的一切她都听不到。宁言书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松开她，两手微一用力，卷起的袖管下是暴起的青筋，他就这么架着念初去开门，吴奶奶一时愣住了，直到宁言书说：“您请进。”
年长的人对这个没有忌讳，刚才听念初描述就猜是回光返照，吴奶奶跑进里屋一看，也没叫救护车的必要，叹了口气，扶着床头哀伤：“老李啊……你就这样去了……”
念初突然从宁言书怀里挣开，光脚跑到床上，她张开双臂将奶奶抱住，眼泪顺着脸颊留下，她的哭声如此凄惨，见着伤心闻者流泪，吴奶奶揩了揩眼角，劝她：“妞妞，让你奶奶好好儿走吧……”
念初其实根本没听明白话，只是一味地摇头。
不一会儿这个院子里的老人都上来了，围在床边劝念初，知道她一个小姑娘不懂张罗这种事，都要伸把手帮衬。
宁言书立在屋中央，说：“不麻烦各位，我来，到时候请爷爷奶奶来送最后一程。”
老人们纷纷看向他，这年轻人，能料理清楚么？里头的门道可讲究了。
是看门大爷先点头，说：“要帮忙的就吱声。”
整个院子的人都心疼念初，都宠着念初，见她身边有个牢靠的，都放了心。
人散去，宁言书站在床边发了几个消息，床上念初的哭声已经变得很低，却一直没有停，眼泪似乎流不干。
人来得很快，该怎么做都有章程，宁言书站在床边跟念初说话：“该换寿衣了。”
念初听见了，松开奶奶，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退出去，她自己给奶奶换，宁言书打了热水递进去，她给奶奶擦身，给奶奶梳头，觉得奶奶走得太憔悴，又低低地哭。宁言书拨开她眼角挂着的被眼泪打湿的发丝，让一个戴口罩的女孩进了里屋。
那个女孩身上背着一个很专业的化妆箱，拉开来里头什么都有，跟一般的跟妆师没区别，只见她给老人上粉底，描眉毛，发青的脸色一下就好看许多，念初站在一旁不错眼地看着，渐渐安静下来。等那个女孩给老人画完全妆，念初竟觉得奶奶年轻了好几岁，是很小的时候牵着她去参加入学仪式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