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十分不善道:“娘子,这里是姑爷的书房,外人不得入内。”
外人?
沐雨慕手中毛笔微顿,却没停,她只是掀开眼帘,淡漠的看了她一眼,说了两个字:“出去。”
韩嬷嬷面色一变,往日她沉着脸教训小丫鬟,没一个丫鬟敢不听从,如今却踢到了沐雨慕这个铁板。
沐雨慕一个在深宫中当过宫正司宫正的人,岂会怕她,和她说话,都是折自己的身份,在这个家里,她虽是外人,可也是主子,还没有主子被个奴婢拿捏的道理。
韩嬷嬷自然不忿,又开口道:“这间书房里,有不少老爷送与姑爷的珍藏,娘子还是出去的好,万一弄坏了,娘子可赔不起。”
“我就是把这间书房烧了,烧得也是我弟弟沐逸凡的书,既送予了他,那便是他的东西,你说是不是,嬷嬷。”
最后两个字,沐雨慕说的又慢又重,她下了逐客令道:“这些时日静儿的管家能力,我也看出一二了,嬷嬷放心,待静儿回来后,我会教她如何管理好手下人的。”
韩嬷嬷面色一变,却只能压抑自己怒火,行礼道:“小姐言笑了,奴婢也只是来提醒一二。”
沐雨慕低头,“出去吧。”
房门被重新关上,沐雨慕深深吸了口气,思路都被打断了,她又想了半晌,方才接上,也没有什么心思再重新查看,压在了他策论之下。
经此一遭,不爱出门的沐雨慕,也开始在这不大的三进宅院中活动了。
韩静儿确实不会管家,家中奴仆行为松散,经常谈笑,这是在宫中不可能出现的场景,万一被人撞见,轻则送入宫正司,重则丧命。
至于那位韩嬷嬷,则将全部心思都用到了防她和沐逸凡身上,生怕她挑唆小两口夫妻感情,生怕她与沐逸凡惦记韩静儿嫁妆,让沐雨慕看得直摇头。
厨房中,三三两两的人磕着瓜子聊天,“也不知道姑爷的阿姐到底什么来头,每天那背挺的,直得我都替她累。”
“对对,我也发现了,吃饭的时候也是,一点动静都发不出来。”
然后嬉笑声响起,“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大家闺秀了,装什么啊,不就是宫里的宫女吗?”
“那些宫女,哪个出来的不是被这家聘去,被那家聘去的,也就是姑爷小姐心善,收留了她,呸。”
“不是宫女吧,我听着是女官呢。”
“都一个样吧,估计早早在宫中,被太监祸害了一遍,咱们姑爷还心善,想为她谋亲事,我听说,姑爷同窗,都拒绝好几个了,人家根本看不上。”
沐雨慕伸手拍了拍门,屋里瞬间鸦雀无声,“谁、谁?”
门被拉开,沐雨慕走进,看着她们跟个鹌鹑一样,头都不敢抬起看她,吩咐道:“今儿晚上我想吃馄饨,鲜肉馅的。”
“哎哎,好的。”
沐雨慕转身走了出去,呼出的白气蒸腾在眼前,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一时间,只觉得从骨子里透出凉来。
回屋的路上,撞见来寻她的沐逸凡和韩静儿,沐逸凡见了她就道:“阿姐,马上过年了,静儿的父母会进宫,我们打算邀请一些在北平备考的友人一起过年,你看可行?”
韩静儿接话道:“到时候,人多也热闹,阿姐好不好?”
沐雨慕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想着刚才听到的沐逸凡想将她嫁出去的话,点了点头。
也不知怀揣着怎样的心回的房,但她只觉得疲惫,如今的生活,好似和她在宫中想象的并不一样。
新年那日,家中确实来了许多沐逸凡的同窗,韩静儿拉着她作陪,席间,便有不少人偷偷打量她。
而和沐逸凡交谈甚欢的,则是一个有官位在身,前年丧妻的,年近三十的男子。
沐雨慕轻轻眨了下眼,一口饮下自己手中这杯酒,没一会儿的功夫,韩静儿便借口离去了,换那男子过来同她说话。
人都来了,也不能赶走,她客客气气回应,一双眸子轻飘飘打量在他身上,确认自己没在宫宴上见过他,那想来官职不高,他也不认识自己。
果然,他开口就问:“不知姑姑在宫中哪里当差?是几品女官?”
待听到这句问话,沐雨慕才想起来,是了,自她决心要在宫中往上爬,为阿姐报仇时,便没再怎么给沐逸凡写信,生怕他受到自己牵连。
因而他并不知晓自己已经是五品宫正了,他不知道,他的友人们自然也不知情。
她反问道:“怎么,想知道我每个月的俸禄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