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何月竹尝试睁开眼,但眼里含满热水与生理泪水,什么都看不清。
“那个道士!”老人的声音骤然提高,变得凌厉,“不想死就离他远点!”
“吴、吴端?!”
眼中的水珠终于被他揉开,何月竹隐隐约约看见浴室里站着一个佝偻的影子。影子见他缓了过来,便快步走出浴室。何月竹撑着身体爬起来,朝那影子追去。
“喂!”
何月竹加快步子追上去,中途踩到地上的毛毯,踉跄一大步。而那影子早已逃到卧室落地窗边,通过敞开的窗户离开了。
他没有在意落地窗是否上锁,恐怕老人就是这样进来的。何月竹跑到窗边,借着灯笼的红光,只见有个佝偻老人正往水榭岸上快步逃去。——这身形,分明是那个他白天见过的那个老人!
“别跑!”
何月竹正想追。
刚踏出窗户一步,冬季室外的温度扑面而来,提醒他现在还赤裸全身。
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后怕,他全身哆嗦了一阵。立刻退回室内反锁好门窗。心中疑惑、恐慌又迷茫:靠,这吴府白天把他当小祖宗,晚上居然杀机四伏!
何月竹心里乱得很。连忙找出一件衣服套上。
他又回到浴室——刚刚的案发现场,希望找到那老人留下的线索。却见浴池水面上竟浮着一个纸扎人。
独腿的中山装男偶。
也正是白天那老人怀中抱着的那只。
纸扎人漂浮在水面,五官与色彩都被泡花,两只手也与身体分开,好像水沟里发烂的飞蛾碎片。他伸手去捞,纸扎人竟沉入水中,转眼化开。
究竟是怎么回事...何月竹让自己冷静下来,一个人待着不是办法。
他翻来覆去,终于找到层层包裹在被子里的手机,一看又吓一跳,上面密密麻麻堆满了未接电话提示。是他老板。
他连忙解锁打开微信,只见大约十分钟前他老板给他转发了条群消息。点开,一段长句映入眼帘。何月竹匆匆扫了一遍,完全看不懂,只好读出来:
“临时宵禁通知:所有吴氏祖宅内人员注意,如果你正在看这段文字,请不要移开视线。接下来,请你保持清醒,试着在不注视任何镜子、窗户、屏幕等反射物的同时,把这条信息告知身边人。希望你保持镇静,在收到解禁消息前,禁止离开祖宅。”
“保持冷静...不看反射物...不能离开。”
何月竹大脑终于反应过来。别看镜子!
刚刚他就是看了镜子。
何月竹想抬起头,就意识到正面能看到落地窗。落地窗或许也算一种反射物?
他顿时不敢抬头,在手机屏幕暗下去的时候,又想起黑暗的手机屏也是一种镜子,顿时如惊弓之鸟一般调高手机亮度。
他回拨给老板,嘟嘟五声都没有回应。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他安慰自己:怕什么,怕什么!这可是吴端庇佑的宅子啊!
“砰砰砰——!”
房门被骤然敲响。经过荒村那次,何月竹对黑夜里的敲门声几乎有心理阴影了。他抖了个激灵,听到门外熟悉的声音喊着:“何月竹——!”
是老板!
何月竹满心喜悦连忙跑去开门。握门把的时候犹豫了,他隔着门问:“老板,你真的是老板吗?”
“不然呢?”
“...”何月竹有点怕了,他问,“你能证明吗?”
门对面吴老四无语了,然后破口大骂:“别tm废话,快开门,老祖宗让我带你过去!”
“啊吴端。”这个名字是何月竹的定心丸,他便把门打开,顿时傻眼,“呃...老板你。”
只见吴老四身着长款红色羽绒服,戴着深黑大框墨镜,额前贴着一张黄纸符咒。
何月竹迅速把门关上反锁。
“你干嘛,快出来!”
“你不是我老板!”
“...我真tm受不了你了。打电话不接,也不回消息,现在还搁这搁这!”吴老四噼里啪啦敲手机,“喂”了一声,他说,“把电话给老祖宗。”
“......老祖宗,他说什么都不开门。还要麻烦您亲自和他说说。”
“对,直接对着手机说就行,我这边开公放。”
吴端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安心跟他过来。我等你。”
何月竹乖乖开门。吴老四推开墨镜,翻了个白眼,是被小情侣恶心到的表情。
挂断电话,他对着何月竹耳朵大骂:“你到底搞什么鬼啊!”
“我还想问你怎么符咒贴脸上演僵尸片?”
吴老四又把墨镜带了回去,他摘下脑袋上的符咒握在手心,“老祖宗说身上带着符咒就能保平安,我寻思还是贴脑门显眼些。”
“平安?说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