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已然不重要了。
铃铛继续响着,罩在最浓一层雾中的场景也渐渐浮现出来,这段记忆红得热烈、红得血腥、红得愤慨、红得绝望——
开始时,在杜雪衣和李征鸿两大高手的带领下,同样武功不差的连盛、老杨柳等人也不甘示弱,加上众人均配合多年默契十足,众人很快就杀出一条血路来。
暴雨中,连雨点都可以成为武器,只见杜雪衣双刀突进,带着众人一路所向披靡,顷刻间,她手上长刀已来到那为首的面具人面前。
那戴面具的黑衣男子腰间挂着此前为二人吹奏的唢呐,移动极快、身手亦是不凡,但奈何其对手是杜雪衣,他的本事纵有多高、内力有多深厚,同她比却依旧不值一提。
杜雪衣长刀罩住他身形,同时一脚踢开其身后想上前护主的手下,继而左手短刀寒光一闪,那黑衣人还及反应便被一刀封喉。
只听得叮当两下,干完此番利落的突击后,杜雪衣落地时,还不忘挑开刺向身后连盛等人的两把刀。
其时雨势渐小,颇有停下来的架势。
杜雪衣随手抹了把脸上前查看,意图挑开那面具,却发现其已长在肉中,牢固异常。无奈之下,她只得加大手上力道。那面具被成功揭下后,露出来的是血肉模糊的一张脸,这等残酷的手法,杜雪衣见了也不禁有些不忍。
另一头,此前这面具人指挥围攻之人,皆是通过他腰间唢呐,而今他一身死,没了指挥号令,其他人的进攻渐渐开始混乱,众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尔等头目已死,还不速速投降?”连盛喝道。
此言一出,恰巧天上一道惊雷应声劈下,刹那间整座青溪山宛如白昼一般,震天动地的雷声后,狂风携暴雨卷土重来,而远处竟又传来一模一样的唢呐声。
众人寻声而望,却见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个黑衣面具人,其人身形同刚才被杜雪衣杀死那人几乎一模一样,此外,无论是头上面具、身上穿戴、手上唢呐、亦或是曲调、吹奏时的气口,甚至连内力的深浅都同方才这黑衣人别无二致,好像是那人转世一般。
此时山中暗夜风雨交加,天上雷声闪电不绝,不禁给这情境又添上了一抹诡异之色。
“怎么回事?”老杨柳的一个手下有些失措地喊道,慌乱中,他惨叫一声被刺中了手臂。
“笑话!”杜雪衣冷声大笑,“来一个灭一个便是,看他们究竟有几个。”
如此,杜雪衣带着众人在暴雨中加紧攻势,很快将那名新的面具人挑下。但她却有些惊讶,面具下的容貌虽已血肉模糊,但仍能看出此人同方才那人长得几乎一样。
与此同时,竹屋外的另一头又传来唢呐声。
连续砍了三个面具人后,李征鸿已察觉到不对,正想着如何破局,突然身前传来一声痛呼,是连盛。
仅在一瞬之间,以杜雪衣为首、李征鸿为托的阵法就已转攻为守,二人位置亦在顷刻间互换,带着众人一道退回竹院之中。
杜雪衣赶忙查看连盛伤势,众人则守在二人四周,其时雨势越来越大,有如天河决堤一般倾泻而下。
“如何?”李征鸿一面问着,一面抬起重剑一扫,身前一行人当即被击退,老杨柳正面临的危机也登时解除。
“伤得不重,但......”说到此处,杜雪衣心头不知为何陡然一紧,她蓦地抬头,这一眼当即让她勃然大怒。
原来方才李征鸿在帮老杨柳脱困后,继续手中重剑不停,接连斩下了一批人,哪知身后老杨柳一行三人却在此时各占方位,毫无征兆从背后朝李征鸿砍去。
李征鸿是何等人物,他双耳一动,心中惊异之余,身形转瞬改了个方向,他侧身转了个角度,将前面之敌的力气全泄在后面之人身上,登时从被前后夹击之势中抽身而退。
然而,此番借力打力虽用得巧妙,但老杨柳作为银刀门的二把手,实力又怎容小觑,眼见偷袭之计失败,不过瞬息间便将刀锋一转,退到一半的李征鸿重剑来不及改势,肩胛骨已被刺中。
杜雪衣抬眼时正好撞见这一幕,她只觉得一道惊雷劈到自己脑中,整个人都炸了,她此时全然忘了刚才正在作甚,提起刀就要上前清理门户,却不料腹部骤然感到一阵冰凉。
她震惊地低头,见到一把匕首从后往前将自己的腰腹刺穿,没入刀柄。
原本虚弱倒地,动弹不得的连盛,其时脸上露出窃喜之色,轻巧地往旁边一滚,避开了杜雪衣的长刀。而后他的三个手下,齐齐转身同围攻之人一道,朝杜雪衣杀来。
她眼神阴沉得可怕,嘴角一扯冷笑着,原来等的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