笪凌拿出工具,小心地执起她的手,态度比做看财务报表时还认真。
司淼看他有条不紊的动作,好奇地问:“你学了多久?”
笪凌微微一僵,低声道:“没有很久。”
司淼于是不再问了,专心致志地看他。
看着看着,她兴趣盎然道:“好像也不是很难嘛。”
笪凌笑了笑,没说话。
他的动作虽然生疏,但还算流畅,司淼猜他私下里应该练了许多次。
她高兴地举起手,对着阳光看来看去,赞叹道:“好漂亮!”
新涂好的指甲在阳光下光芒闪烁夺目,莹然美丽。
看着看着,她发现了不对劲:“咦,它还会变色耶!”
笪凌笑意加深,温声解释:“这是温变指甲油,在室内、室内、冷时、暖时都有不一样的颜色,这样,当你手冷的时候,我即便不接触你,也可以及时看到。”
只需看一眼,就能知道她冷不冷了,比起之前,要方便得多。
“原来如此。”司淼凑近看它,越看越新奇。
思绪从记忆中抽出,司淼看向身侧轮廓俊朗的男人,许诺道:“我一定给你染一个和之前一模一样的黑发!”
这句话话音刚落,性能优越的豪车便忽然一个加速,又忽然一个减速。
司淼垂眸看去,看到笪凌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络分明。
他刚刚,是忽然失控了吗?
司淼迟疑道:“……你不愿意吗?”
问出这句话后,她看到笪凌的手指忽然紧紧握住了方向盘,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感似的。
他开口回答她,嗓音哑的厉害:“愿意。”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像是藏匿了无数复杂情感似的,听的人心里发酸。
司淼犹疑道:“你不要勉强自己。”
笪凌转头对她安抚地笑了笑,一时竟让她分辨不出这是肤色太白还是脸色太苍白。
他温声道:“没关系,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段错误由他开始,也该由他终结。
他将一直弥补自己犯的错。
他语气十分认真,司淼总算放下心:“那我回去就准备准备。”
想了想,她还是叮嘱一句:“如果你改变想法了,记得和我说哦。”
笪凌点头:“嗯。”
周围明明是阳光明媚的晴天,他却如坠冰窟,通身都浸着寒意,通体冰凉。
握着方向盘的手像是被操控的傀儡木偶,机械地转动,他的身体和心神也像是被剥离开了,身体还在开.车,思绪却不能再集中。
他咽下舌尖的苦涩,心里荒芜一片。
衣着变了,贴合哥哥的风格,现在连发色也要变。
他真的还是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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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房间里,司淼和医生面对面坐着。
她不安地握着手,把自己该说的说完了后,便紧张地盯着桌面,等着医生说话。
她虽然不看医生,但是能感觉到医生的目光落在身上,让她坐立不安。
医生缓缓开口,明明嗓音温和,语气和煦,却让司淼愤怒抬头,生气地瞪着他。
医生说的话,她没有全部听完,脑海里被关键的几句话占据,来来回回播放,让她气极。
医生说,让她要往前看,不要困囿于过去,如果笪临还活着,肯定也希望她幸福地生活。
这是什么医生?怎么净胡说八道!
阿临这段时间明明一直陪着她,会温柔地哄她喝药,会温和地抱着她睡觉,会为了她下厨,会带她出去散心,会想尽一切办法哄她开心,逗她笑。
这么大个活人,他是看不到吗?!
司淼生气地反驳医生,大声道:“你怎么诅咒人!阿临明明没死!他今天还陪我一起来这里呢,你这人怎么净瞎说!”
医生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刚想说什么,却见女孩儿已气愤不已地起身离开。
司淼怒气冲冲地出门,和靠在门边的高大男人小声抱怨:“阿临,我不想看了,这个医生咒你,我讨厌他。”
哼,什么人嘛,阿临明明好好陪在我身边,还咒他死了。
司淼伸手抱住他紧窄劲腰,感受着手里踏实的触感,才放下心,满足地靠在他怀里,神情依恋。
但抱着她的男人手臂却在轻微颤抖,温柔语气里藏着难掩的痛苦。
他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心里的酸涩与痛苦,轻声哄她:“那就不看了。”
可惜,尾音的颤抖还是泄露了他不平静的思绪。
医生追出来时,恰巧看到这一幕。
身形高大的男人把娇小的女孩儿抱进怀里,明明该是一对和谐的璧人,却因两人的神情语气生出一丝违和。
男人低声喃喃:“淼淼,我好想再听你唤我一声阿凌。”
于是女孩儿乖顺地喊:“阿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