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栀夕从头到尾坐在化妆镜前没动过,听见教授说准备开场,她才慢吞吞腾起身过去,白纱在脚边轻轻摇摆。
舞台纱幕升起,雾气弥漫而上。
佛乐响起。
饰演法海的话剧演员说着台词,面向观众站立,进行金山寺方丈加冕仪式。
那男生是表演系的大二生,当初以专业分第一的成绩考进泞大,在学校小有名。
一上场就有观众席的小迷妹发出尖叫,很快被巡逻的工作人员制止。
林觅与男生下幕有一段亲密对手戏,直接将整部剧的立意推入高潮。记得排练那会儿,邬北时不时过来探班,舞台上男生心惊胆战地与林觅保持距离,结果被教授骂了好几次。
反观邬北敞腿坐在观众席上一脸闲散的笑,也不知道心里头是真不介意还是别的意思。
林觅知道那表情意味着什么。
深夜将尽,黎明将至的时候,屋内总是充斥着云雨的气息,她两边腿肚都在控制不住地打颤。
纵情耳语,无拘无束,在两人的世界里放浪形骸。
耳边的咳嗽声将林觅思绪带回位。
她撩起眼皮:“过会儿就轮到我们了,喝点水吧。”
陈栀夕指尖收进掌里,讥讽地笑:“林觅,你这人是不是就没有一点缺点?”
林觅一下没意会她这话意思,淡淡的眼神短暂落在陈栀夕脸上,而后挪开。
有人给陈栀夕送来一杯水,她只捧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儿:“我从没见邬北对哪个女友这么上心过,你们同吃同住还顺顺畅畅谈了半年多,他脾气不怎么好,你怎么做到的?”
这话不知陈栀夕憋了多久,一鼓作气说了出来,温和的妆容稍微弱化了些语气中的咄咄逼人。
经这么一提,林觅倒是反应过来邬北历届恋爱的风评并不好,虽然事后从没人找过他麻烦,但是“情感淡漠”、“脾气差”的标签如影随形,都说除了女朋友名分和近距离欣赏帅哥的资格,邬北算不上一个完美男友。
林觅自知没驯化别人的本事,陈栀夕问她做了什么,一时真想不到。
法海下场,场灯收尽。
妖界的背景墙缓缓升起。
林觅正色:“到我们了。”
陈栀夕咬了下唇,不甘心道:“林觅,他不会对任何一个女孩例外,你早晚都会变得像我一样患得患失。”
临上场,林觅宛如一秒进入角色了似的,秀美的绿唇微微张着,肆意绽放充满攻击性的美,却令人心生惊悚。
“患得患失?”她表情忽然变得夸张,“姐姐,例外有很多种方式。如果一个男人抹杀了我的理智,我也可以反过来谋杀他的情感。”
陈栀夕瞳孔缩了缩。
林觅细细摩挲她的手背,眼睛笑得弯了起来:“蛇妖出世了。”
……
两只初化人形的蛇扭着细腰亮相,纱衣下的身体曲线若隐若现,扭动、摇摆、缠绕、吐信来演绎角色内心世界。
两条蛇准备水漫金山前身姿勾缠,分明不是什么大尺度的动作,看得台下观众一阵血脉贲张。
乔超兴盯着青蛇两条白花花的细腿眼都直了,往身边挤眉溜眼:“哥,那小青是哪个专业的妹妹,你人脉广,给兄弟介绍介绍得不,简直是我的天菜。”
吴俊窝在座椅,瞧了他一眼:“她曾经也是我天菜。”
“表示咱俩品味一般好啊,”乔超兴拍大腿,“赶紧的,给我小青微信。”
乔超兴就是后头新搬来的室友,身体不大好,一激动心跳紊乱了容易嗝屁,结果好色程度不比正常男的少,大街上看到个腿长的漂亮妹妹就挪不开步。
看,男的都一样。
吴俊忽然问他怕不怕北哥。
乔超兴一愣:“你说邬北?有点吧。我和他一个初中的,他初一的时候就把我们学校一个初三的公子哥打进ICU了,嘶,好像后面赔不起还欠了很多债。”
吴俊笑说:“像是北哥能干出的事儿,不过他家不是有钱么,摆平这点应该不难吧。”
乔超兴摇头。
相反,邬北读初中那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他老爸邬牧生不知道从哪弄来门道,把儿子送进了贵族私立中学。
富人的优越心在十几岁的时候是藏不住的,谁不爽了都可以踢他两脚,包括学校那些漂亮女孩们也对他退避三舍,生怕老鼠味沾到自己四位数的裙子上。
公子哥某天放学忽然手痒了,叫了社会上的混混拿钢筋棒围堵邬北。
他则站在众人中央,用最下流的污言秽语侮辱邬北常年有隐疾的母亲,未料恰好触到了少年内心深处,最脆弱的一道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