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孽障目(97)

“原来如青只是担心被人发现?谁都不会知道的。”衣料摩挲,颜筠谦轻轻抚上言如青的肩,语如承诺,“天地之间,唯有你我。”

哪怕明知是错事,言如青也没有抗拒。

雨还在下。

青天无云月如烛,露泣梨花白如玉。

落雷破开绵软的云层,重重叠叠,两弯新月挑上枝桠,云间便露出了细窄的缝口,好叫雨水倒灌而落。

玉树琼枝,迤逦相偎傍。是春雨初潮应声而下,阴雨霏霏,淅淅沥沥,泼泼洒洒,无言地泅晕浇灌成了一片泥泞。

颜筠谦说,“如青,我是真心喜欢你。”

青丝交缠,十指相扣。

言如青信了。

第五十七章 、琴瑟共好

言如青在一片朦胧中高仰脖颈,抬头去望,轻纱帐暖,红烛成双。木梁的顶,半掩的窗,他理应为之不耻,而今却放任自己沉湎其中。

师父?如青?阿青?颜筠谦彻底得了逞,叫得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偏生这会儿言如青连呵斥的气力都没有,一句话断断续续地说不完整,好不容易说了两个字,话还没讲完又被颜筠谦笑吟吟地吻了上来,彻底堵住了嘴。

颜筠谦来势汹汹,灵巧的舌卷走了言如青仅存的些许理智,总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之前难以启齿的梦。好像与之相比也并无区别,似梦也真,是真如梦。

少年趁机捧起言如青的手,当作珍宝似地贴在脸上,又侧首用唇瓣摩挲他的手心。那一双明眸顾盼神飞,满是笃定与坦然:“如青,你也心悦我。”

谁都知道这时候最容易说胡话。颜筠谦自然不想在这种时候问这些,可倘若如青这会儿都不承认,想他完全清醒时讲出些东西就更难了。

“是……我也心悦你……”言如青被这阵枕边风吹得彻底失了自我,已经无暇再思考什么,双臂主动环上颜筠谦的脖颈,“喜欢……”

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才能逮着言如青率真的时候,颜筠谦连愣都不敢愣,转而把怀里的人拥得更紧。

他的如青不需生得多俊秀,那会平白招来旁人的觊觎。旁人怎么想都不重要,最好只有他能把这人箍在怀里,再也不要分开。

言如青生得是如此合颜筠谦的心意,凡人生出的凡心又是那般可贵,足矣让他余生都拢在怀里爱不释手。

颜筠谦是为言如青而生的。

雨压枝头底,风雨交加,掩盖了一段不知从何讲起的绵长情意。

甘霖雨露,天地相合。言如青实在经受不住,到最后脱了力就要倒下去,手腕被颜筠谦一拉又拽住了,彻底沦落到只能任凭颜筠谦摆布。

他连手都不知掩哪里才好,这会儿遮哪里都不是,神色因这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慌张显得愈发生动。

颜筠谦欣赏着言如青的模样,附身还想更加亲昵些。屋外白光乍然,落雷轰鸣,颜筠谦本能地稍稍抬起身,抬头去看。

原是他虚惊一场。再低头,言如青眉宇间仿佛有光华一闪而过,跃动如银练飞跹,清冷如玉树琼枝,衬得那人更加生动,宛如天地绝色。

只此一瞥宛若惊鸿,如青刹那间就不像如青了。

思绪翻腾,颜筠谦恍惚又想起了他最不愿回想的、他本不该记得的事。

他周身云雾缭绕,长袖轻轻擦净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左顾右盼好似做了贼。铜镜上缓缓映出两人,青衫白衣相衬,纱帘重重叠叠,模模糊糊地显露出一对耳鬓厮磨的人影。

那时他还年幼,看了半天也没明白是什么。但是鼻中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滴在白玉石板铺的小道上,鲜艳如朱砂,怕得他以为自己要天人五衰。

又是谁的脚步声渐近,他惊惧又慌张地回头,原是因为自己拿着铜镜又被抓了个现行。

节骨分明的手一把就将铜镜抽走了,他明白自己犯了错,跪在地上心里虚着,捂着鼻子却也不想放过看看那人机会。

于是他鼓足了勇气,偷偷地抬眼去瞧。毫无特色的灰袍入眼,勾勒出一段窄腰。往上,古朴的衣领把那具身子包裹得极好,只露出了半截白皙的脖颈;再往上,是一张清冷淡漠的面孔,只是如何冷冽都难掩姿色。

他那时是喜欢的——或许可以称之为喜欢,不然他的胸膛深处不会有什么在狂跳不止。他分得清,一份情谊无关欲望情爱,只是单纯的敬重,单纯的想要落入谁的眼中求得一分殊荣。

即使那人眉眼间看不出丝毫情绪,从来不会用正眼瞧他。

他打一开始就明白,可笑到连无情道至少都在名称中带了个“情”字,而那人身上根本什么都感觉不到。

纵使有形、亦是無形。

是啊,那人根本不是后天习得的无情无欲,而是拥有天地间真的无人能比的冷傲矜贵。他一双眸里仿佛含着万年不化的冰雪,纯粹又漠然,故而问出来的话也不带一丝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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