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孽障目(89)

言如青明知再怎么骗自己都无济于事,心底里分明就是喜欢的。

他当然舍不得糟蹋颜筠谦一片赤子之心,可眼下不是两人情到深处便能够相濡以沫的儿戏。他自始至终从未尽过一点为人师的职责,至少这一点上不能迁就颜筠谦。

比起往后懊悔昨日的冲动之举,不如在这里就先掐灭了爱欲的苗头。

颜筠谦都不必去问言如青是不是真心祝他,但凡屋中有面铜镜,翻手便能把言如青眉宇间的落寞照个一清二楚。

“既然如此……希望师父能如往常一样待我。”颜筠谦抿了抿唇,认真地恳求道,“婚约的事,也请师父帮我一起选吧。”

“你的婚约,自有侯府做主,我……”

“不行吗?”颜筠谦反问道,“师父仍是师父,那么婚姻大事也应由您过目。”

既然一切都要像不曾发生过那样翻篇,那言如青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话已至此,言如青深吸一口气,还是应了下来:“好。”

要他作陪也无用,反正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反对颜筠谦的亲事;哪怕反对也无用,侯府公子的婚事岂是他一介乡野村夫能评头论足的。

两人心思各异,随意地塞了些东西下肚就算吃了饭,一声不吭,等侯府的车马再次出现在门前。

“喵。”墨池看看言如青又看看颜筠谦,最后懒散地躺在药箱的上方。

今早一群仆从无论如何都没能说动颜筠谦,又无人敢把人强行押回府。最后还是颜筠谦自己松了口,说只要言如青也希望他能把这亲事定下来,那他便回去。

佩兰一颗心原本忐忑不安了一路,好在见颜筠谦从药铺出来时神色并无异常,背后一身冷汗都尽数褪去了。又小声地向言如青道谢:“多谢言公子,让少爷回心转意了。”

“佩兰姑娘客气了。”

佩兰心想,好在言公子是明事理的。

“师父也一起回侯府。”颜筠谦先一步上了马车,“如此,我订亲才能心安。”

“是。”佩兰接过言如青手中的行囊。

言如青颔首,又把墨池托付到了降香怀中。一切就绪,他却仍默默立在一旁不挪动半步,显然并不打算和颜筠谦同乘车马。

“师父为何不上来呢?”颜筠谦的声音从车厢内传来,听不太出他的情绪,“以往我都是和师父同乘的。”

只怪佩兰太会察言观色,还不等言如青拒绝,便以为是言如青劝颜筠谦定亲的事没落了好,还是让两人的关系僵了些。她连忙顺着颜筠谦的话规劝道:“言公子请上车吧。”

心思干净如颜筠谦,想来定不是他筹谋好的,一切只是凑巧。

车厢内狭窄逼仄,言如青一语不发,落座后最多只能和颜筠谦腾出一拳的距离。算不上亲密,却足够让人心慌。

车马将行,窗格帷帘被风忽而掀开一角,起起落落只在一瞬。言如青移目去看,光影洒在颜筠谦的面庞上,晃得人睁不开眼。少年下巴尖削,还带着些不成熟的青雉,光影退却时似无酒自醉,如玉山将倾,缓缓地越过一拳之界,朝言如青靠去──

“筠谦!不可……”

昨夜一吻还历历在目,言如青即刻伸手挡在自己面前想将颜筠谦推远,又侧身别开了眼。忽而惊愕地回神,惊觉为何掌心一凉。低头一看,伸出的手恰巧被颜筠谦握住了,十指扣得紧,挣也挣脱不得。

这还不算完,托了颜筠谦的福,借着力道靠在言如青半边身子上,两人一挤,不管是谁入了谁的怀,反正车厢可比方才宽裕多了。

颜筠谦听到言如青说“不可”二字,似又被伤透了心,反问道:“难道从前能和师父牵得,如今就牵不得了?”

颜筠谦说的在理又卑微,要是说不,那言如青就是承认了还把昨夜的事放在心上,叫人驳也无理、斥也不能。

“……牵得。”

言如青原以为颜筠谦要吻下来,神思都有些发麻。结果只是被握着手,并未发生别的,反倒叫他彻底松了一口气。

人人都喜欢中庸之道,讲究的就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所以言如青一时也忘了去想还有何处不对劲──两人从前分明就没有过十指相扣的时候,一口应允下来就是正中了那谁的下怀,如了那谁的意。

“多谢师父。”

嘴上说的是感激的话,心中的感激之情自然也不是假的。颜筠谦一双眼笑得似两弯月,扑在言如青怀里,手臂悄无声息地揽上了他的腰肢。

第五十三章 、把人玩丢了「上」

颜筠谦原先住的怀竹院已经翻新好了,冬夜一场火彻底翻了篇,所有物什都被原封不动地搬了过去。

言如青不想惹是生非,本想住得颜筠谦远些,结果佩兰害怕师徒二人生了隔阂,推开侯府的门就叮嘱下面的仆从打点完了,把言如青原先住的那间重又打理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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