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这样……
墨砚看着倒影中的少年,感叹道,他还是太怀旧,故地重游竟又看到了幻象……
水中倒映出的丹白腼腆地笑了,话中似蕴着些欣喜:“师兄,原来你在这里啊?”
“喵——”
墨砚被吓得惊叫一声,四爪离了地,被丹白手里飞出的清雾稳稳一接,总算免了一桩祸事。
丹白蹲下身,温柔地把墨砚放在玉板上,低垂着眉眼,已经乖顺地道了歉:“我不知道师兄没发现我……”
墨砚到底是被骗怕了,警惕地跃上护阑,围着眼前这个丹白兜兜转转,毛茸茸的尾尖扫到少年的脖颈,又惹得他一阵咯咯发笑。
味道确实是丹白本人的味道没错,也不是从前颜筠谦弄出来的什么替身。
墨砚高兴地喵喵叫了两声,高兴道:“丹白师弟!”
墨砚不谙世事,作为猫仙却更像灵宠,自出世以来修的就是一口清气。
他本来高兴着,后知后觉才有些无措,还以为太清天又出了什么变故,颜筠谦又变回了丹白,也难怪师父都没那个闲心来找他了。
丹白高兴道:“师兄从月老师伯宫里回来,怎么一直待在外面呢?”
墨砚声音低沉:“怕打扰了师父清修。”
丹白笑眯眯道:“师父没有在清修呀。师兄有所不知,天帝又来请师父论道赴宴,近几日来登门拜访的仙家多得很,天门口都要被踏碎了。”
墨砚一惊,他本该在天门传话的,在天池捞了几天鱼就浑忘了。他拘谨着爪子问:“不是把天帝的道侣医好了吗,怎么又要去赴宴了?”
设宴设宴,仙界几百年也没见聚过一次,这才过了几天,怎么又来?
丹白摇了摇头,轻抚着墨砚的皮毛,道:“天帝说这次是论道为主——诚邀仙界上下,恭贺师父喜得赤子。”
身为赤子本就众矢之的了,暗里叫人揣摩就罢了,怎么还能明晃晃地摆在台面上?
墨砚有些发怵,不过他相信师父会解决,他也操不着这份心。
丹白面上还挂着人畜无害的笑,询问道:“师兄,上次你没去成,这回你也想跟着如青一起去吗?”
墨砚权衡了片刻,开始还未觉察出端倪,认真道:“我就是去也帮不上师父什么,不过如果师父有需,我一定……”
黑猫越说越觉得不对劲,愣了愣,迟疑道:“等一下,你叫师父什么?”
“如青啊。”
丹白眨了眨一双无辜的眼,两手一摊,软和腼腆地笑了,“哪里不对吗?”
“喵!”
墨砚怎么的也明白了,吓得一步跃啦出去,怪叫一声险些一头栽进天池里。好在他前爪及时扒住了突然递来的拂尘柄,总算得救了。
言如青呵斥一声:“筠谦,别吓墨砚了。”
颜筠谦摸了摸鼻子,露出犬牙对墨砚友好地笑了笑,口上应得快:“下次不敢了。”
墨砚心中愤懑,听言如青讲了颜筠谦已经恢复记忆的事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那黑猫师兄恭恭敬敬地对师父行了个礼,他嘴上不说,却踩着猫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言如青收了拂尘,叹息一声道:“让你好好和墨砚说,你非不听。”
“要是好好说,估计才说一半师兄就炸毛了。还不如让师兄一下子看清,受了一下惊,以后知道什么都不稀奇了,反而好解释。”
言如青知道颜筠谦用意何在,摇摇头溺爱道:“就你歪理多。”
颜筠谦笑着揽过言如青的胳膊,可怜巴巴地问:“先不说师兄的事了……如青,你真的要去赴宴么?”
这次私下都没有串过供词,是真不知道天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天帝这次明面上又请了福禄寿三星老和西王母来做说客,我虽说能拒,但也还是想给几分薄面的。
他拿庆贺赤子做幌,我怎能不去看看?你放心,我不出半日就回来了。”
言如青脸皮薄,被颜筠谦贴着还是觉得难为情,哪怕在自己的宫宇还是怕被人瞧见。他好不容易才把颜筠谦推开半掌,望着一双脉脉含情的红眸,又激起一阵心软,问,“还是说你要随我一起去?”
颜筠谦从背后把言如青圈在怀里,把头贴在言如青额顶的莲花冠上,笑道:“若是「赤子」不在,这宴席上论的道岂不是太无聊了?”
“全都盼着你去给他们讲讲道法,好延上几年寿数。你若是不去,一个两个都要败兴而归了。”
言如青拍拍他的手背,又把手隔在他下巴与冷硬的莲花冠之间,“你踮脚了?硌着也不嫌疼。”
“没有,我飘着呢。”
颜筠谦双脚离了地,笑嘻嘻地提议,“宴席鱼龙混杂,总免不了口角八卦,不如我先去占个座,如青只管最后走个压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