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颜筠谦不肯放手,身子被他拽着轻飘飘地往前一带,你推我搡间,两人便一齐摔在了榻上。
言如青对颜筠谦从不设防,一时没想到自己可以直接用灵力把身上的人弹开。
后知后觉,少年一只手堪堪压在他肩头上,另一只手仍握着他的手腕。
颜筠谦此时双膝着榻,看似是把他护在了身下。言如青的手抵着颜筠谦的胸膛将他推远,就二人曾经的关系而言,倒也不算过火。
颜筠谦怕言如青心生不喜,正想起身,忽而手上传来了一阵疼意——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落耳,言如青猛地打开了颜筠谦的手,只一眨眼,身影已经落在了榻前三尺开外。
颜筠谦起身怔在了榻上,手还不尴不尬地滞在半空。
他看着言如青,好半晌才寻回了自己的声音,试探着开口:“师父,你……你在害怕?”
本该冷清孤傲的太清天尊正抱着单臂,努力用身上的灰袍把自己裹得更加牢靠。
他胸膛不断起伏,竟如凡人一般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再细看,眼角眉梢处还带着难以磨灭的惊惧。
言如青的胸口还在幻痛,即便如凡人一般大口大口地吸气,凝蕴着周遭的灵力,也止不住心中的异悸。
爱人狰狞残忍的笑容还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与面前什么都不知晓的颜筠谦缓缓重合。
言如青看着那双红如丹火的眼瞳,想到那一双覆在自己衣袍上的手,仿佛下一刻自己又要被血淋淋地剖开,连仅剩的一点自尊也要被消磨殆尽。
“对不起,师父,我……”
颜筠谦朝言如青迈了一步,不曾想他直接背过身去,连声音都冷了下来。
他努力像往常一样淡漠道:“你方才想说什么?”
听言如青这么讲,颜筠谦的心陡然一沉。
如青在害怕他。
他一时得意到忘了形,竟忘了之前他恢复了记忆却还是不敢告诉如青的缘由。
因为他是纠缠了如青很久的噩梦。
是了,方才与自己对视时,如青本能地想抽身逃离。
他们前世的最后几面只剩恨意,床笫上的欢好也根本没有亲昵可言,只有他宣泄般对如青永无止境的凌辱肆虐。
那时他与入魔毫无分别,靠着对仙君的恨意维持着躯体,抚着身下之人的脊骨说:
「这具身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如青喜欢哪里,不喜欢哪里,我都知道。」
他撕开那件青绿色外衫的时候,根本没有顾及过言如青的感受。
颜筠谦记得自己用力掐着言如青的下颌,一边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一边笑晏晏地说:
「我们还要在一起相互折磨……直到永远。」
就连把往缘镜的碎片刺入言如青体内的时候,他心里都没有半点愧疚。
他那时只顾着肆意折磨着他最爱的人,想方设法掰开那两条不愿为他敞开的腿。
于是他给言如青下了药,俯身用舌尖顶了顶尖锐森白的犬齿,顽劣道:
「仙君都称我为孽障了,我为何不多做点孽障该做的事?」
……
如此种种,如青会怕他,根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颜筠谦甚至不敢细想,如青这些时日到底是如何看待他的。
经历了那种事,只怕是对着他这张脸就会涌起厌恶之意,却还是把他留在身边放养至今。
面上不显,就算心中仍存爱意,也不可否认如青心里对他还是厌惧的。
言如青从失态中缓过劲儿来,神思缓和了不少,又问了颜筠谦一遍:“你不是有话想同我说吗?”此时他面上又恢复了一惯的波澜不惊。
颜筠谦眉峰微折,竟难得犹豫了起来。
若要将两世之情说开,难免要旧事重提,这等同于是在二人心口的疤上再揭开一个血淋淋的洞。
他之前说的话如诅咒般横插在二人之间,如若真的说开了,那每每见到对方就与相互折磨无异。
他此时说自己已经想起了前世之事,不是叫如青心里徒增愁苦么?
颜筠谦深吸一口气,只能心中安安宽慰自己来日方长,眼下两害相权取其轻,终究还是没有深说下去。
从前瞒了那么久,如今不想瞒了都不能。
命里命外,只道是造化弄人。
到头来,还不如什么都不记得。
“徒儿只是想说,今日遇上的那位迷了路的公子有些怪异。”少年谦卑地敛下眉眼,后来干脆连脑袋也垂了下来。
言如青自然知道颜筠谦方才想说的不是这个,却还是顺着台阶往下说了:“此话怎讲?”
颜筠谦没能说明自己已经恢复记忆,此时只能装作不知道战贺颐的身份,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我遇见的那位公子穿了一身黑,作书生模样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