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孽障目(275)

战贺颐想问是何事,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不配发问,遂默了声。

“想问就问。”李成煜拉着战贺颐的手往前一拽,“不许瞒我。”

战贺颐被李成煜拉得陡然往前一扑,忽而一脚踏上了绵软的云雾。祥云飘飘,霞光笼罩,林木山河离他愈发遥远,他逐渐脱离凡尘,徐徐穿过仙凡分界,而他能依靠的就只有身边的青年。

战贺颐扶了扶头上被风雾吹歪的书生帽,说:“陛下想问那人什么?”

“问他到底为何突然离开,还要问他为何不出来认我。”李成煜驾着云雾,另一只手叩了叩战贺颐的胸膛,“问他从前对我说过的话是不是假的。”

“原来如此。”战贺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李成煜只当他是怕死,当机泼了盆冷水,“你别高兴得太早,如果那仙家不是我认识的那人,我连你一起照杀不误。”

“是。鄙人谨记陛下所言。”战贺颐笑了笑,眼下两颗小痣又一并温润地动了起来,“希望陛下与故人早日重逢。”

“拿着。”

李成煜不由分说地把龙脊剑放交到战贺颐手中,两人的双手仍旧十指相扣。李成煜腾出一只手抚了抚书生眼下两颗竖直并排的小痣,又捧起来左看右看,喃喃道,“可是怎么会这么像?”

不是像,给人的感觉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如若那个男人在李成煜记忆中不是扭曲无形的虚影,或许他还能确切些。

他从未听说过仙家附在凡人身上沉睡不醒还能显出原本面容的事。

战贺颐并不觉得被认成另外一人是件冒犯的事,笑着问:“是脸很像吗?”

“我要是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也不会第一眼认不出来了。”李成煜说,“我是指脾性,那人是个和你一样能忍的受气包。”

战贺颐喉头动了动,垂下了眼睫,“想必他必定与陛下情谊深厚,所以才能被陛下记挂在心上。”

“深厚吗?大概吧。”

与男人共度的时日实在太过久远,有些细节李成煜都快忘却了。于是他随口一说,“一见面就冲上来唤别人小名,这自来熟倒真是独一份。”

李成煜没太顾及身后战贺颐的神色,说罢便抬腿往前。他把没见过世面的书生拉入了九重天,殿门宏伟,龙柱盘旋,仙侍林立,内里还是一派金紫尊贵之饰。

李成煜松开了与战贺颐十指相扣的手,提着剑就要往里走。回头发现一身黑的书生傻愣愣地滞在大殿门前,自从两人不再牵手就并未挪动脚步。

从不受制于人的陛下有些不满,蹙着眉问:“喂,怎么了?”

战贺颐慢慢抬头,神情严肃道:“陛下,我感觉我体内的仙家好像有复苏的迹象。”

李成煜的脑袋里好像“嗡”地响了声,耳旁的龙须鬓发被仙雾拂起,提着剑便到了战贺颐身边。

他拉着书生穿过长廊,在仙臣侍奴的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推进了寝宫,顺手把他摁在柱上,问:“什么时候?”

言语中是他自己都并未察觉的焦急。

战贺颐无暇去看寝殿内饰,他目光始终落在李成煜身上,认真地想了片刻,答:“您在说那位仙家唤您小名的时候,我心中忽而莫名一恸。”

“可想起了什么?”

“没有。我在想,既然如此若是知道了陛下的小名,是否真的会想起些什么……”

“阿煜。”李成煜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小名,“我尚是凡人时,我娘喜欢这么叫我。后来遇到了那人,他也喜欢把我的小名挂在嘴边。

你……有想起什么吗?”

战贺颐面带歉意地摇了摇头。

李成煜用指尖叩了叩桌面,无所谓道:“想不起来便想不起来了,我也没指望什么。”

他提着剑柄,指尖抚上脊骨剑身的第一节,想起男人每次唤他小名时都带着一股子亲昵,仿佛他是唯一值得被捧在手心呵护疼爱的珍宝。

男人从来没有对他动过怒,仿佛对他一人的容忍是无限的。

时光很慢,有时他们两人就相互靠坐在龙榻上发呆。他在男人身上汲取了太多龙气,只觉得身疲体倦,昏昏欲睡。

于是男人就哄他躺下小憩,将睡时牵着他的手说:「永远不要忘记我是爱你的。」

「阿煜。」

“阿煜。”

李成煜惊诧地抬眸,身着墨黑长衫的男人坐在书案前,笑晏晏地看着他。

“这样唤陛下的名字真的很好听。”

“你……?”

李成煜眼瞳闪了闪,不是他一定要在谁身上寻到男人的身影,而是这感觉实在太相似。

战贺颐开口唤他的那一刹,他感觉心脏被人高高捧起又被兀然敲碎了。说不上有多疼,但是足够让他难受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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