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美,可面上的神色却不好看。李成煜睁大一双龙眸正狠狠地瞪着战贺颐,叫他背后有些发凉。
于是老实的书生端着和善的笑容,先试探性地唤了声:“陛下?”
李成煜单手撑着下巴,不悦道:“当真是个没胆的孬种,宁愿问侍从都不肯问我。怎么,怕我吃了你?”
“不是的。”战贺颐连连否认,解释道,“我见陛下在闭目养神,不敢打搅,故而才问了旁人。”
李成煜心中不屑,说来说去,还不是怕他。
“旁人?”爱使坏的龙君一挑眉,有意要为难战贺颐,刻意傲慢道,“你方才可不是这样称呼那仙侍的,怎么到我面前就成了「旁人」?我记得你方才唤她「仙子」?”
李成煜佯作思索,“难不成是我听错了?”
仙界等级森严,仙侍天奴只是借了主子的光,平日里是万万担当不起一句仙子的。只是战贺颐一届凡人对此不甚清楚,只顾着往高了叫,却忘了身边躺着的天龙耳朵好的不得了。
“呃……这……”
战贺颐答应过李成煜不能说“不敢”、也不能道歉。如今吃了个哑巴亏,搜肠刮肚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年轻的书生憋红了耳根,最后只能破罐子破摔道:“往后不会了,因为只有陛下才是仙子。”
确实是仙子。并非是身份上的,而是龙君的形貌实在太过昳丽,身上一份傲更是得天独厚。要说比他美的,便是没有他的傲骨;要说比他傲的,普天之下再寻不出第二个人来。
李成煜听罢,“噗嗤”笑出了声,嫌弃道:“得了吧,你这一声可把我贬到瑶池去了。”青年斜倚在厢板上,竟难得的不恼也没怒,反而还顺着战贺颐都话自嘲了一句。
战贺颐从来就没摸准过李成煜这阴晴不定都性子,只当是暂且哄好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问:“陛下,我们现在去哪里?”
李成煜的靴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战贺颐的小腿,“随处逛逛,实在没意思了再回仙界。你想去哪儿?”
“没有。”战贺颐垂下眼帘道,“我没想过。”
他根本没想过自己离了村里还能去哪儿。
李成煜哦了声,本还希望战贺颐能给出点不一样的回答,眼下乐趣落空,拿莹润的指尖敲了敲剑柄,道:“真没劲。”
战贺颐没吭声,环顾四周,车厢内宽敞又华丽,里饰放眼望去都是价值不菲的料材。只是角落处的紫金香炉孤苦伶仃的没了用处,因为李成煜身上的龙腹香早便充盈了整个车厢,如他本人一般张扬高傲,直往他鼻中钻。
他不知道别的帝王是否和李成煜身上的气味如出一辙,只知道只有两人离得足够近的时候才能嗅到这香气。
如若不是坐在车厢里,即便这个距离也是闻不着的。
战贺颐恍惚惊觉,为何自己要和陛下同乘一个车厢?又不是要监视他,明明把他赶去别处坐也未尝不可。
这边思绪又是一阵乱飞,目光转而又落到窗外去了。李成煜一双青月的靴尖本来踢着战贺颐的小腿肚,见他神思不在自己身上,便隔着衣料上上下下地摩挲了起来,蹭得战贺颐下身发痒。不经诱的书生最后没忍住,把腿一并,四肢又规矩地摆在了该放的位置上。
只要再放肆些,李成煜的脚就几乎要搁在战贺颐的大腿上了。不动还好,一动便叫人又想起在青楼受到的折磨。李成煜就以戏耍他为乐,保不齐还要再来一次。
“话说回来,你不是说那种事只能和内人做么?”
李成煜知道战贺颐想到了那些腌臜事,只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他竟敢想着自己。李成煜有意玩他,笑得不怀好意,“怎么办,你已经被我买下来了。只怕你往后娶不了媳妇,一辈子都要守着个童子身了。”
战贺颐呼吸有些急促,苦笑道:“请陛下莫要再戏弄鄙人了。”
李成煜一抬眉梢,靴尖慢慢上移,“不想听我说这些话?那我问你,如若你真被那些刁民押着去给县太爷做女婿了,你不和那小姐行周公之礼?”
“不会。”战贺颐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衣袍自下而上被顶得皱成一团,“因为这具身子是属于陛下的,陛下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战贺颐以为说这话定不会出错,毕竟李成煜强调过多次了。只是今时不同往日,青年冷着一张俊脸说:“……怎么听起来我像是个棒打鸳鸯的小气恶人呐?”
李成煜听他这么讲,心中没来由地升腾起一股无名怒火。即便他确实没做过什么好事,却不想被战贺颐暗戳戳的说小气。两句话一说,弄得他现在只想在面前这人身上狠狠撒气,“说得像是你和那小姐郎情妾意,倒是我从中作梗把你夺来了。”言毕,靴子已经毫不客气地搁在了战贺颐的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