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孽障目(229)

陛下等到耳根处彻底清净了,才总算张嘴赏了老鸨一句话:“办好了,自然不会少你的酬劳。”

言毕,青年指尖在只有战贺颐能看见的地方虚空一划,清风乍起,云雾如游蛇般四绕,战贺颐感觉腕上兀然一沉,低头,手腕突然挂上了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战贺颐跟在李成煜身后,立即把沉甸甸的荷包解了下来,刚想双手递上,结果见对方并未回头看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偷偷低头看了看荷包上的刺绣。

明黄的云锦上密织一条五爪祥龙,祥龙眉宇间傲意尽显,与某人简直毫无区别。战贺颐凑得近,还能闻到上头若有若无的龙腹香。

书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摩挲着那条祥龙的利爪,浑身透着与这风月之地格格不入的温润儒雅。

李成煜往后摊开掌心却迟迟没等到战贺颐递来荷包,忍着不耐侧目时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他鄙弃地扫了那没见过世面的穷酸书生一眼,闭着唇一把夺过了荷包,敞开口,似是要把囊中之物尽数倒出。

老鸨惊呼一声,看到囊中之物的一刹就慌忙丢了帕子蹲下身去捡。从荷包中源源不断地流出的不是什么银两,竟是黄豆大小的金粒,下雨似的,丁零当啷落了一地,只一霎就在腿边堆成了一小坐金山!

李成煜估摸着差不多了便抽紧荷包,一拂袖,赏人似的随手又把龙纹荷包丢回了战贺颐怀中。

傲慢的青年用剑鞘一指自己身旁的穷酸书生,熟练道:“他头一回来,要清倌两个红倌两个,男女各一,只挑干净的。”

“公子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老鸨捧着一堆金粒起身,叫了几个伙计拿去收好。一听到是要人伺候那没见过什么风月场面的穷酸书生,立即笑得连粉都嵌进了眼角的纹路里,“贱妾必给二位安排妥当,公子里面请。”

战贺颐做不了主,只能默默跟在李成煜身后,方才被勒住的手腕还在隐隐发烫。老鸨左右逢源,开了个雅间请他们落座,不一会儿便又捏着帕子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黑衣书生有些局促不安地在雅间的六方凳上坐了下来,趁机把一直捧在手心的龙纹荷包郑重地放进了行囊里。

李成煜并不在意战贺颐的小动作,他抱着脊剑无比嫌恶地掐了个清净咒。眼瞧着透着金光的仙风仿佛把凡人带来的污秽都吹散了,那尊贵无上的真龙陛下才肯撩袍落座。

几个打扮清丽的姑娘随即上了些茶水瓜果,笑着劝他们二位稍安勿躁。雅间的门一关就几乎听不见外头的声响了,战贺颐回过头,不原处一张足矣躺得下五六人的大床赫然进入眼帘,想想也知道是派什么用的。

也是,怎么会有人是来这里品茶会友的呢?

战贺颐摘下书生帽,擦了擦额上微微渗出的汗,还是不敢坐得离李成煜过近。

两人相坐良久无言,书生用手掌摩挲着膝上的衣料,踟躇了一会儿,眼下两颗小痣又随笑而动,轻声问出了掖在心底的问题:“陛下……曾来过风月之地?”

不怪战贺颐发问,毕竟平时里李成煜心情好时还是会回他两句的。只是这位的眉宇间永远透着凌厉的傲气,实在难辨他此时心情是好是坏。

好巧不巧,今日的战贺颐显然是触到了霉头。

“不该你问的就别问。”李成煜不直接回应他,也懒得给他好脸色看,只是抱着脊骨剑冷笑道,“要记住,我让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你永远翻不出我的手心。”

雅间的长门忽而大敞,一男一女两个清倌先架起古琴、后握着羌笛,对两人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随即交换了个眼神便坐在了战贺颐身旁。

清倌都卖艺不卖身,只是该留客时还是会使些勾人的伎俩,琴棋书画都涉及些,最能迎合那些文人墨客的喜好。可惜战贺颐只是穷乡僻壤出来的书生,对抚琴弄笛一窍不通。他压根听不出乐曲好坏和弦外之音,挤在两个清倌中间只觉得如坐针毡。

战贺颐浑然听不见身边两个清倌和自己说了什么。此时恰逢夕阳西下,只能看见暖洋洋的光透过轩窗洒在某人肩头,轩然霞举,真正美得不可方物。

李成煜单手托腮,在主位上蹙着眉听完了两曲。那两个清倌没等到战贺颐的回应,已经开始泛泛而谈了。两只软弱无骨的手拢在宽大的云袖中,无声地置于案下,徐徐缓缓地朝战贺颐的腿根探去。

就算是只卖艺,也得有些在风月之地摸爬滚打的惯用手段。

还不等那两双手移到战贺颐的腿上,李成煜忽而提剑起身,只是轻轻一挥,古朴的剑鞘便生生劈断了那架在案上的古琴,吓得两个清倌四处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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