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孽障目(212)

少年看似无心地伸手捻了捻言如青为他束上的粗麻发带,嘴中露出的犬齿森白锐利,仿佛威胁,激得墨砚汗洽股栗,心上泛起一阵后怕的熟稔。

墨砚再次定睛一看,原来一切不过是臆想而成是幻象,毕竟这个颜筠谦脸上的笑容始终诚挚,对自己恭敬道:“您能再说得清楚些吗?

我分不清。”

第一百零五章 、很多个颜筠谦

颜筠谦诚恳道:“我分不清。”

一句分不清从少年口中说出属实罕见。

墨砚竖瞳微缩,忍不住感叹面前这人果真与从前是不一样的,心中的猜疑霎时化为了愧疚。

它望着面前这人澄澈的红瞳,透出的心绪亦如他还是丹白时那般纯真爽朗,何来的暴戾与阴鸷?

定是自己看走了眼,又错怪「颜筠谦」了。

“分不清就不必分清了。”于是墨砚伸爪搭上颜筠谦的手背,欣慰地拍了拍,道,“就当师兄没说过方才的话。”

颜筠谦笑着点头应声,转而将自己的黑猫师兄一把兜在了怀里。

仙海茫茫当有祥云架起,一人一猫在这天尊所居的太清天中肆意冯虚御风,好不自在。

那黑猫才被颜筠谦挠了两记下巴,身体就本能地高兴到直打呼噜。它这几日在月老那里数不清到底吃了多少仙果和点心,过得实在舒服,险些被喂得忘了自己到底是哪位仙家的猫。

颜筠谦敛下眼眸,一双红瞳看见墨砚被硬生生堆上的修为,连带着皮毛也被养得愈发油光水滑了,整一个猫都软糯蓬松得很,叫人爱不释手。

他笑道:“师兄有好一阵子没回来了。”

“是有好些时候了。你近来都在做什么?”

墨砚回头便看到了颜筠谦头上被微风轻轻拂起的粗麻发带,只此一瞥,想到师父连这东西都给了眼前这个颜筠谦,心绪还是复杂的。

它随即又添了一句,“师父待你……比之以前如何?”

“我一直都在师父身边伺候着。”颜筠谦实话实说,笑着露出两颗犬牙,说,“师父待我极好。”

墨砚哦了声,想着如若颜筠谦真是一直跟在师父身边伺候的,自己便不会在三十六重天的天门口遇见他了。

其实它听颜筠谦这样说,心里明白不过是少年主动去做些端茶倒水的粗活。

毕竟只有月老在兜率宫时才有些伺候师父的机会,其余时候,师父不是在寝宫就是在炼丹房。

能踏入三十六重天的仙神本就不多,几百年前尚且还有不死心的仙家邀言如青去品茶论道,想套些近乎。

可惜报信的神使就算逮住了千载难逢的机会,真的立到了那位清冷的仙人面前,也全是被赠上两袖清风,外加一句淡漠的“不去”。

久而久之,这三十六重天之界便成了比太清天尊本人还要冷清的地方。

故而墨砚还为言如青心中还是有刺,干脆想着眼不见为净,把颜筠谦打发来看管天门。

有慈悲心肠的猫儿对这位新晋的门童师弟心生几分怜惜,问:“最近可有仙家来访过?”

颜筠谦想了想,道:“不曾有过。”

“那就好。”墨砚想起那胡搅蛮缠想要争夺回魂丹的天帝,顺口提醒,“你记得天帝是什么模样吧?若是遇到他,千万离得远些。”

“天帝?”颜筠谦眼瞳翳了翳,仿佛正在识海中努力勾勒出一个天帝的外形,随后不解地问,“师兄,这是为何?”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我也不太明白,你还是去问师父更好。”墨砚为颜筠谦指了条明路,略显担忧地问,“还是说……你已经见过天帝了?”

颜筠谦摇摇头,诚实地回:“我还不曾见过他。”

墨砚也不纠结于此,想想也是,如若天帝知道颜筠谦就是从丹炉中蹦出来的「回魂丹」,便是见到的第一面就会把他掳走的。

它想通了便扭过头去,恰好没瞥见背后那人陡然落下的嘴角。

仙雾掠过天宫的云阶月地,墨砚尖尖的猫耳朵动了动,这一路上都没瞧见几个仙童和天奴,还以为他们又不知跑到哪里躲懒去了。

墨砚随口提了一句,颜筠谦听罢就讪讪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微红的鼻尖,解释道:“无所谓仙童还是天奴,左右都是偷懒不干活儿的闲人,我便分出了一些,让他们到别处待着了。”

墨砚看着眼前空空荡荡的宫宇,想必师父也默认了他能这么做。

颜筠谦的身份实在特殊,非主非仆又没名没分,但言如青对他的偏爱却又是写在明面上的。一时间,叫旁人对这两位若即若离的关系捉摸不透也拿捏不准。

不过颜筠谦看事不再是非黑即白,故而做事也没那么决绝,还是稍许留了些人待在仙宫里充充人气的,就像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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