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孽障目(173)

少年借着握住手腕的力气顺势粗暴地摁住言如青的肩,笑着将他压在冰凉的檀木书案上。

言如青吃痛,仅凭凡人之躯不能挣脱仙力分毫,连胛骨都被那人捏得发出轻响。

颜筠谦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爱意,少年顶着一张如同孽障的皮囊,透出的爱意如初雪般柔软,笑道:“从和如青的相遇开始,就没有一步是凑巧。”

即便言如青早已知晓,真正从颜筠谦口中听到真相,心上仍微微一颤,泛起淡淡的酸涩与苦楚。

言如青垂着眼睫呵斥一声:“孽障。”

他到底于心不忍,说罢就抬眸去看,一眼撞入少年红如丹火的眼瞳中。

“孽障?您说是那便是吧。反正……我是您不需要的姻缘。”少年轻声说,眼里的落寞转瞬即逝,似是对过去的什么释了怀。

不多时,颜筠谦见言如青不挣扎反抗,脸上又扬起了纯真的笑,一惯用舌尖顶了顶犬齿,凑到言如青耳边缓缓道:“仙君,这是您亲手布下的局,怨不得我。”

思绪蹁跹,言如青恍惚想起那日。姻缘簿书页翻飞,少年手中紧握的红线飞上他的腕,字字落下如潇潇雨歇,无意一瞥,赫然写着他与他的名。

此时微弱的烛光只能攀上颜筠谦半张脸,还有半边被完全隐匿在黑暗中。明明嘴角处依旧是微微勾起,却感觉不到他有分毫笑意。

“使些手段让如青爱我,就不是爱了么?”

他只是反过来利用了仙君布下的局,仅此而已。

颜筠谦单纯又残忍,把曾经的甜蜜都在言如青眼前撕了个粉碎,血淋淋地捧了上来。

言如青别开眼,冷冷道:“再爱也容不得爱人欺瞒哄骗。

既然一开始就从未真过,这份情意里,又谈何真心相待。”

颜筠谦真正被戳到了心中最痛处,忽而蹙着眉梢发狠道:“我是真心爱着如青,如青也是真心爱我的……这具身子,这个人,都是我的!”

原是他什么都没有,真正拥有过的只有言如青的爱意。

所以为何连他唯一拥有的东西,都会被仙君夺去?

他眼瞳红地几乎要淌下血来,只听“嘶啦”一声,言如青身上青绿的外袍就被彻底撕扯了下来。几片破布被颜筠谦随手丢落在地上,少年鬓发散乱,顾不得整理,低头便吻了下去。

“如青与我……是道侣。”少年还在笑,可只看眉眼竟像是要落泪,“如青是,是我的……”

烛火微燃,檀木的书案又硬又冷,上覆着一件云锦青绿的绸缎,在这清冷的夏夜吱嘎吱嘎地晃动作响,毫无章法可言。再后来,墨宝砚台、书法古籍乒乒乓乓地散落了一地。

屋外血流漂杵,有多少人的尸骨未寒。屋内本还维持着假意的恬淡美好,如今也如镜花水月般消失了个彻底,没有丝毫的温存可言。

言如青面色惨白,剧烈的痛意随之席卷而来,逼得他只能胡乱地抓住些什么。他疼得神识恍惚,勉强透过眼睫的缝隙去看,少年脸上泛着潮热,分明是他强锢别人在先,如今却流着泪。

晶莹的泪珠划过那张熟稔到不能再熟稔的脸颊,集在下巴上久久不落,又让人想起相遇时的雨夜。

少年佛口蛇心,故作无辜地说:「求求您,救救我。」

什么都不知道的言如青心软了。

于是一步一步地落入了只针对于他的圈套中。

颜筠谦一步一步地从仙君走向言如青,仿佛误入歧途的幼兽,良知与邪念各参两半,最终还是把予以自己恩惠的人连皮带骨地吃掉了。

砚台倏然倒落,未干的墨迹晕开,无声地揉湿了书页的边角。白纸泼墨,没一会儿就洇湿了个彻底,无异于一场折磨。

灯烛燃尽了两盏,青烟袅袅,剩余的墨水便顺着紫檀木的桌腿滴滴嗒嗒地淌了下来,不情不愿似的,还带着些淡漠的冷意和苦楚。

言如青痛苦之际,又被趁虚而入撬开了咬紧的牙关,他身上被卸了力气,挣又挣脱不得。最后用力一咬,总算从这一场血腥又昏聩的腌臜事中抽离了出来,只见颜筠谦稍稍起身,张开嘴,犬齿下的舌头上是一个深入其中的牙印,正往外滴滴嗒嗒地淌着血。

言如青额上还渗着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见颜筠谦吃痛,他总算得了空,都来不及拢起衣衫,抬手就要把藏在指尖的毒药送入口中,了结这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指尖就要入口的刹那,乳白色的仙雾弥漫飘散,如软绳般牵扯着言如青的手臂,把指缝间的毒抹得一干二净。

坠入凡尘、沦为凡人的仙君还能使出什么本事?

颜筠谦知道言如青方才举措是想寻死,单膝抵在言如青双腿之间,顺势又将他欺身压下。见言如青垂下眼帘,那少年就伸手掐着着言如青的脸颊迫使他与自己对视,歇斯底里道:“我要你正眼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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