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多遮掩,几句话间将近日所做过的梦境简单叙述了遍,而记忆中两人长着他与封霄阳的脸这事,自然是不能说的,那条意外寻见的布条、与自己心中隐隐的诡异猜测,自然也是不能说的。
程渺总觉得,那幻境中的萧姓魔人与封霄阳极为相似,尤其在两人滚到了一张床上后,这样的感觉便变得更为强烈了。
记忆可以作假,可是身体不能。那夜的情/事简直像是过去梦境的翻版,封霄阳浑身上下的敏感点与那萧姓魔人契合万分,每发觉一处,便能让程渺惊上半刻,时时都在怀疑,自己是否仍在那铜铃的幻梦中。
若记忆中的魔人真是曾经尚未成为魔尊的封霄阳,那么“阿轩”的身份便极为明白了——是虞清道口中那个,封霄阳“心心念念”,遍寻了百年也没找见的凡人。
可那布条上写的“师弟”又是谁?“阿轩”究竟是不是个渡红尘劫的修士?封霄阳在成为魔尊前究竟都经历过些什么?
程渺想不通透,只好将这些猜测埋藏在心底,只说那铜铃中的记忆是场仙魔之间的孽缘。
他不敢说的太多太细,怕封霄阳意识到那铜铃与自己有关,再如从前一般,一门心思的往凡间跑,找那心心念念的人去。
红尘劫这东西,程渺是必然不会有的,自然也不可能会是那个“阿轩”。
不是因他心念坚定,只因他天生缺少一魄,在转世投胎一事上较之常人艰难万分,自然也不会遇上这必须拿自己魂魄进去走上一遭、投成个凡人身子再来一次的劫难。
他连转世的机会都渺茫,魂魄哪里经得起红尘劫的磋磨?
魂魄残损之人,记忆也会随之变得模糊残缺,程渺不清楚封霄阳记得起多少从前的事,只确定他并未认出这枚铃铛,便斟酌着将梦中的情景又模糊了几分。
“好家伙,你门中从前还出过个魔人?”封霄阳啧啧作声,“比你我还来的大逆不道些……”
没料到这铜铃里的记忆还是段极为惨烈、相爱相杀的孽缘。
那二人究竟相不相爱不清楚,相杀倒是真的。
程渺皱了皱眉,自动忽略了那魔人多少有些欠揍的话语,沉声道:“这铃铛虽带着虚怀宗的道法,却未必是虚怀宗人带着的。根据梦中的情景,若李致典说的故事属实,我便也差不多能料出那梦境中人与他的关系了。”
当日“阿轩”所在的宗门被屠尽,只留下了个在外云游、成了宗门长老的师兄,若是那小子说的故事属实,那位师兄或许便是留下铃铛的李家先祖。
可他记得明白,那“阿轩”死时也紧紧攥着铃铛,这位师兄又是何时回的宗门、拿到的铃铛,又为何会五脏移位、留下一句未尽的话语便羽化而逝呢?
况且,虚怀宗这些年的事他大多也知道,并未听说有什么人在近些年离开宗门,更不要说门中出了个魔人这样的大事。
“如此一来,这铃铛的主人究竟是谁,便更难查了些。”
封霄阳听着他的猜测,默不作声地垂了眸,眼中晦暗不明。
这铃铛之中的记忆他也是第一次听见,原主抢这玩意做什么?难不成这俩里边有个人与他有什么私交,还是那萧姓魔人是他的什么挚友?
他皱着眉想了想,轻嘶一声。
难不成原主真跟那魔人有着什么关系?毕竟自己的名字里甚至还带了个“萧”音的字儿呢。
封霄阳全然没往自己有可能就是那萧姓魔人身上想——原主的记忆虽零碎,却大多都是在魔界拼杀,压根没有去过凡间的记忆。
更何况,他心中本能地对这铜铃有所抗拒,打心底里不想知道这铃铛相关的事,这才将询问铜铃来由之事拖了这么久。
他最早的记忆,便是自己从一片赤红大地上醒来,身无片缕、手无寸铁,眼前围了一群奇形怪状的魔物。
原主看样子是个天生地养、从出生起就不得不为自己拼一条生路出来的魔人,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对这铃铛产生兴趣的。
封霄阳眉头皱的极紧,简直要将此间天道揪出来问一问,究竟都为了填补《仙途》中的bug加了多少属于自己的设定,才能将一切关于原主的事情搞的如此扑朔迷离。
按照手中已有的情报,是完全解释不清原主的行为啊。
他长长伸了个懒腰,决定将此事揭过,打着呵欠道:“仙尊且查着去,有了什么情报记得告知我,我也有些好奇这铃铛真正的主人究竟是谁。”
若那魔人真是从虚怀宗中出来的,那他便能给闻鹤才身上再添一笔“御下不力”的罪证。
至于铜铃在不在他手上,封霄阳是全然不在意的——反正这东西终究是主角的,他想抢也抢不来,或许还有可能因此让剧情的崩坏度再增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