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渺一直默默听着,直到封霄阳转过身来将下巴垫在了他肩上,温热的呼吸打在颈间,才似突然有了些反应般动了动眼睫,轻声答:“不过是恩怨易算情难解,当局者迷罢了。”
他稍顿了顿,抬手揉了揉搁在自己肩上的脑袋:“你想帮他?”
“我才没那么好心——”封霄阳转了身,拿了块点心塞在口中,含混不清的接上自己的话,“我是当门主的,又不是当红娘的,管他二人之间的那些破事作甚?”
不过是觉得这俩人之间的关系太不符合核心价值观,想出手帮上一把,至少别再继续玩什么互相x虐待的戏码了,看着瘆人。
程渺眉毛微动,偏头看了他一眼,心道这魔人嘴上说着不管,心底却全然是另一番样子。
他也不去拆穿,只专心御剑,在云雾缭绕之间穿梭。
封霄阳吃的点心都是糖分极高的东西,不一会儿便觉出了口渴,自灵戒中掏出水囊来,正要喝,便瞧见自家的好徒儿正怔怔地拿着什么东西看。
他略略扫了眼,见是那枚裂了痕的铜铃,瞬间便微微皱了眉,出声询问:“徒儿啊,这铜铃也跟了你许久了,可是什么珍贵东西?”
封霄阳早就想问这枚被原主魂牵梦萦、恨不得为它将李主角追杀到天涯海角的铃铛了,却总得不到机会,每次瞧见这枚铃铛心里都猫抓似的痒的紧。
如今正好遇上个机会,定是要及时把握。
况且也能借着机会将那位不知为何拿了铃铛的仙尊敲打敲打,没准还能问出更多的东西来。
程渺也听见了他的话语,顿时竖起了耳朵——他也极为好奇,这铃铛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渊源。
李致典正怔怔出着神,听见他这句话,惊的一颤,抬起头来有些怅然地答:“回师父,倒也不是什么珍贵东西,只是家中所传,后来便到了我手中。”
他拿起铃铛晃了晃,听着那清脆的铃声,叹道:“这铃铛从未响过,也无什么法术痕迹,近日却是有了响声,我猜许是家中人心知解了冤屈,安心投胎去了。”
封霄阳:“……啊这。”
他暗道要遭,自己做赝品铃铛的时候全然没有注意到这铃铛居然是个哑的,心跳顿时便空了一瞬,见李致典并未在意,也止不住那份心虚,赶忙道:“徒儿你确定这铃铛上并无法术?那上次的场景又是为何……”
说着便将当日鬼母钳住李致典、铜铃爆发出万丈金光的场面描述了遍,不忘添油加醋一番,极力强调了那铃铛的厉害。
李致典听的也有些愣神,望着手中铜铃的样子像是见了个从未见过的新奇物事一般,皱眉思索片刻,有些犹豫的出声:“这铃铛确是家中所传,伴我的十几年中也的确从未出现过什么异常的状况……只是师父这般一说,徒儿确实是想起了些有关这铜铃的事来。”
“家中有个口口相传的故事,说我李家上数十几代出过个修士,曾是一宗门之主、修为已臻化神期的大能,却因魔人入侵灭门,只留了他一人,却也是仙骨被毁、五脏俱焚的,只保下了李家一脉、留下这枚铃铛,便仙逝了。”
他顿了顿,眉头皱紧,似是在记忆中极力翻找着相关的信息:“时隔太久,徒儿也记不太清了……只是传言里那位老祖留下言说,若是遇上个眼下有道伤痕的少年,便将这铜铃送还于他。”
“还说……‘还这铃铛,不求宽恕,只求心安。’”
第九十五章 夜间遇袭
“慕修士可否解释一番,身为一个正派修士,你这满身的魔气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封霄阳微微一怔,眼中划过几丝疑虑,问道:“那少年除去眼下有伤口,还有何旁的特点么?”
李致典攥着铃铛,无奈道:“这传说口口相传,到徒儿这一代时已不知经了多少人的嘴,定是有着缺漏的,那老祖也不知是否真正存在过……”
他低低叹出一口气,神情又低落了下去。
封霄阳心中虽仍有着怀疑,下意识觉得李致典口中的“老祖”必然与原主有着关系,可见他这样子,也不好再多问什么,温声宽慰几句自家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儿般垂头丧气的徒弟,转了注意去敲打那位莫名其妙拿了铜铃的仙尊。
他不想引起李致典的注意,便拿了本话本遮住自己的脸,装作看的入神,暗地里给程渺传音:“仙尊既是听了这铜铃的来由,不如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何要将这枚铜铃偷偷拿了去?”
程渺闻声一僵,也知道自己当日做下的赝品定是瞒不过封霄阳的眼,叹了口气道:“那日这铃铛中发出的金光,我认的纯熟,是虚怀宗的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