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一个穿着暗红色长衫的男人摇着扇子从座位上站起来,此人生的五官端正,相貌英俊。
但或许是生性刻薄,连带着眉梢眼角间都带出一股尖酸味道,让人看了不是那么的舒服。
盛雪啊了一声:“我说谁这么阴阳怪气,一看这校服我就不奇怪了。”
“嗯?”虞烬问:“他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我不认识,这种小年轻我死的时候他大约还没有出生,不过他穿的是归月剑派的校服。”
要说起归月剑派,他们的贱和剑一样出名,人称双剑合璧,派中弟子别的学的一般,倒是把掌门的阴阳怪气学了个十成十,人群之中若有嘴贱者,直接可以断定为归月剑派,基本上不会错杀。
盛雪曾经无数次庆幸他在崔萤很小的时候就把孩子给抱回正清门了。
否则若是让崔小二学到了她老爹那一套嘴贱毒舌,他可能会提剑清理门户,说起来如今的归月剑派应该是崔小二的哥哥,看着跟他爹应该是一样的作风。
“说起来……归月剑派和梁丘家的旧怨还颇大。”有人窃窃私语:“归月剑派以剑术闻名,历来剑尊都出于归月剑派,这一代的剑尊却生在了梁丘家,老掌门的鼻子差点气歪,两家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如今梁丘夫人要执掌奚家,归月剑派的人跳出爱找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嘘……你小声点,他们记仇的很,若是盯上你了,我看你怎么哭。”
“……”盛雪了然,原来还有这么一桩旧怨在里面。
由此可见,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
果然,在归月剑派的人放话后,奚家大长老横眉道:“这位小道友休要胡言,我奚家上一任家主亲口指认的家主,还轮不得到你归月剑派的人指指点点!”
归月剑派的人不仅嘴贱,脾气还爆。
顿时刷刷刷十几柄长剑出鞘,为首之人乃是当今归月剑派掌门首徒郝涧,他挑着眉道:“大长老,我并非要指点奚家什么,而是看不过你们受人蒙蔽!”
他盯了梁丘词一眼,道:“奚城本就是戴罪之身,哪怕那些无辜少女并非他所害,可他是直接的受益人,原本可以在开始就将此事公诸于众令真相大白于天下,却要在最后一刻才放火赎罪……
焉知是否还藏着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此不善不义之人,他指定的家主毫无说服力!”
其实这件事在奚家内部也是存疑的。但是千年过去的教条压在头顶,以至于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提出来,如今倒是被一个外人挑明了。
但无论如何,大长老都要维护奚家的名声,厉声道:“食血鬼一事皆系奚未所为,为表公正,我们已决定将人送往千机寺受万劫雷刑,奚城虽有错,但他被妖女下蛊,神志不清,无力阻止,人也已经死了,你们还要如何?!”
郝涧冷冷一笑:“奚城神志不清可全都是靠你们一张嘴说,是否真的神志不清,我们如何得知?依我看,你们就是想包庇奚城!
奚城之罪,非死可以抵消,梁丘词也是帮凶,不为那十六个姑娘偿命。如今还要坐上奚家家主之位,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众人哗然。
不少人都附和起郝涧,修真界并非脱离尘俗,勾心斗角从未减少,或许梁丘词继任奚家家主之位对各大门派来说不算什么。
但对于其他世家却是极大的威胁,太多人不想看见一个姓梁丘的人坐在奚家家主之位上了。
郝涧不过是一根引线,在瞬间点燃了无数的质疑和阴私。
大长老额角渗出冷汗,瞪了负责宴请宾客的七长老一眼,那意思很明显:谁他娘的让你请归月剑派这帮龟孙子来的?
七长老也很无辜啊,归月剑派那可是修真界的大派。
若是广邀天下人却独独略过了归月剑派,按照他们掌门的小肚鸡肠,不带人来把阙阳城的城墙拆了才怪。
“是啊大长老。”同跟梁丘家盘踞归来州的戚家少主皮笑肉不笑:“按理来说,家主让谁当不是我等外人该置喙之事。但是这里面可掺杂了十六条鲜活的人命,你们奚家把门一关,嘴一捂,就把事儿全部推到了奚未身上。碰巧的是,奚未还被业火伤了喉咙,烧成了废物……这事儿,怎么就这么巧呢?”
“十六条人命,还要吞噬魂魄,这事儿奚家可不能只推一个人出来顶罪呐。”
有人附和:“依我看这梁丘词,未必清白。”
“……”大长老被这些人咄咄相逼,一时间下不来台,沉沉的看了梁丘词一眼,道:“夫人……”
“诸位。”梁丘词声音不大不小,却瞬间让现场安静下来,“我知道诸位都心怀天下,悲悯苍生,为那十六个姑娘的死鸣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