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舀了一勺放入口中,淡淡的甜味随着嫩滑的凉粉扩散在口中,芒果软糯,蜜桃清脆,杨梅酸甜,果甜依次滑过食道,令人胃口大口。
这些水果定是从树上自然熟透才将其摘下,其催熟的瓜果不可比拟,她一尝就尝出来了。
浇一小勺酸梅汁降暑开胃,碗里剩下的水果丰足,火龙果、西瓜,猕猴桃、黄桃等鲜果非常料足过瘾,中间撒下炒香的花生碎和白芝麻,最近流行的芋泥也五颜六色参在里面。
吃了一口,长公主感觉停不下勺,爽口的凉粉滑过食道,驱寒屋内的燥热,清爽润喉,也解去吃碱水糕时糖浆过分的甜腻,有一种满足感蔓延口中,竟让萦绕在心头的闲烦挥之而去。
长公主这餐吃得身心舒畅,好久没有吃到有饱腹感了。不知不觉,她捧着吃干净的瓷碗发呆,忽然轻笑出来,
宫女见她吃完,上去收拾碗筷,低头安静地带走。
商时序出声道:“公主感觉如何?”
长公主:“有点本事,你有何想要的赏赐,尽可对我说。”
商时序:“臣只有一个问题。”
终于能进入正题,她温声道:“臣与公主无冤无仇,又是相近的亲属关系,为何针对我的天和食铺,让那对母女泼我脏水。”
长公主随意摆了衣袖,整理姿态,“你知道了。”
“公主没打算隐藏,靛蓝对襟窄袖外衣,圆领长衫,是你府里的侍从的打扮。”商时序说,“况且,公主吩咐那对母女说辞如此,不就是告诉臣,是您干的事吗?”
长公主:“想知道原因?”
她扶了额,过会儿才继续道:“那要问你的好夫君,他知道。”
这关裴惊辞什么事?
商时序沉默不语。
长公主:“今日引你来,是觉得你在经商造化上奇运连连,不知表嫂,可有与我合作的意向?”
商时序:“谢公主青睐,只是公主打招呼的方式吓人,臣胆子不大,实实在在被吓了一跳。不知公主想要合作什么?”
长公主:“我要你的食方,你也可以继续经营天和食铺,我给你支持,任何其他皇子皇女私下的商贾势力我替你拦去。”
商时序:“当真?”
长公主:“当真。”
商时序:“那臣恭敬不如从命,只是还有一事。”
她环视四周的宫女太监,长公主让所有人退下,长公主:“只余我俩,你可明说。”
商时序:“公主从商,却也干涉超纲,扶幼弟,替他练御前军,为何不培养自己的御前军呢?”
御前军可不是普通的似军,只有皇帝才可以备军。
长公主眸光凌厉,冷笑了一声,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一般人到此也就跪下请罪,商时序起身走到长公主面前,柔声道:“公主明明比其他皇子才德出众,仁厚爱民,水患你可以治,震灾你可以援,凡是皇子做的事,你一样能做,甚至更好,为何不能继承皇位,公主也是皇上的子嗣,为何不行?”
长公主心中一动,终于有人也觉得那群皇子有多废物了:“女人怎能当皇帝。”
她虽这么否定,可商时序知道,她想,非常想,她对权利的渴望,皇位的念想,大过于其他。
但没人能理解她的心情,她甚至不能外说,泄露一点念头都可能让她万劫不复。
商时序:“女人怎不能当皇帝?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只要你想,怎么不行?”
长公主:“果然是能和裴惊辞待在一块的人,如此大逆不道,忤逆不忠的话也随随便便道出口,你就不怕,脑袋落地?”
屋里人退下,就真的退下,不会怕有偷听墙角的蟑螂老鼠,其他皇子不屑于安排人监视公主府。她明知道商时序撺掇她,却纵容地惯着商时序口出狂言,也是因为这些话她正想听到。
很爽,心口开畅。
她本该万人之上,无人之下,却碍于女子之体,不得继承王权的资格。
和商时序所说的,凭什么,她想很久这问题了,从她见父王在朝堂的威仪开始,从觉得自己的兄弟只会吃喝玩乐开始,从自己能让百姓吃饱喝足开始,凭什么,她不能当?
长公主闭上眼睛,想听商时序说多点顺耳的话。
商时序如她所愿,“成王败寇,向来只有胜利者有话语权,千年来女子不能继承高位,不过是没有去争取高位的,公主倘若继承王位,你的军,你的民,都会认可你是正统的血脉。”
“女子不弱,只是世人说弱,公主,你该把那些说你不行的,嘴巴撕烂,脑袋拧断。”
话语刚落,长公主猛然朝商时序的脸上打量。
一身白衣的他身段纤细娇弱,眉间带朱,仙似慈悲,仿若一朵无辜的白山茶,却从口中说出撕烂他人嘴巴、拧断他人脑袋的话,不动声色中,好像看到了她白净外皮下蛇蝎般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