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小姐!”庆娘一骨碌拦在病床前,跪着身体发抖,泪流满面,“都是我的错,求你!求你放过她!她本来活不长的,没几个日子了,半个死人了,她晦气啊,商小姐,您罚我解气吧。”
商时序问庆绘:“姑娘生了什么病啊?”
庆娘:“她……”
婢女清樱冷厉地打断庆娘的话,“我们小姐问的是你女儿,让她答。”
庆娘讪讪地闭嘴,她自然知道,但见商时序好说话的样子,想让商时序可怜她们,放过她们。
庆绘小声道:“回商小姐,庆绘自小体寒,体弱,郎中都说不见其因,是固疾怪病了,只能一直药理。”
商时序:“那姑娘好好休息吧,我便不叨扰了。”
她没想把时间浪费在整治她们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离开。
青桃一路上愤懑不平。
“你几个月来的心血,她们有手有脚不去劳作,为了肮脏几两就轻易毁掉了食铺的口碑,要是换做平常商贩,那不得倾家荡产,与她们拼命!”
商时序等她嘴停下来,笑道:“这样吧,你带几人,装成闲客去天和食铺常常进货的贩子打听菜和馅料的事,让周围百姓知道,天和食铺在哪里进的货,让贩子都自己澄清他们的东西都是好货,让他们都为天和食铺帮腔。”
青桃动力十足:“好的小姐!”
说罢,她中途下了马车,带马车旁的几个随从离开。
其实青桃就算不去,这些贩子只要没受长公主府的人的警告,以她的身份,商贩最后也会出面。
而谣言风头传过,陆续也有贪便宜的食客回到天和食铺就餐,但怕就是长公主三番找人毁她商铺的名誉,商时序不想处于被动。想知道,两世都不曾有过交结的长公主为何针对她。
皇后所出的长公主明空及笄后一直留在玄都城,尚未婚嫁,商时序记得梦中的长公主不光涉商,更在皇后薨后倾权朝野,挟以幼帝,垂帘听政,若不是碍于大玄律法,她早把幼帝扯下皇位让自己坐上去。
马车缓缓停下,清樱掀开帘子,商时序让裴惊辞扶着手下来。
忽然一阵惊叫声从街道两边炸起,马蹄声急促闷响如雷。
“快让开!快让开!惊马失控!”
三匹疾奔的杂马带着一辆装满煤炭的车厢冲向他们。商时序让搂着腰躲到街边一刻,马车相撞,煤块蹦得到处都黑乎乎一片,马车厢散架。
商时序埋在裴惊辞怀里,周遭行人气急败坏的声音纷攘。
“啊这不是李铁,日日如此鲁莽,上次也是他,哎这急脾气,这马咋不把他带沟里!”
“这次撞上谁了?上次撞上县丞的车吃的教训还不够啊,十大板子赔银百两。”
“撞烂了天和食铺商老板的马车,还好人都躲开了,不然够呛,这要是我得骂死他,打死他!”
因为煤炭都砸了路上的行人一脸,好端端地白受一身脏,路人就算不喜欢天和食铺,也站在商时序这边说话,觉得她应该生气,何况要是躲不及时,被马踩了非死即残。
见她身后跟着一众婢女随从,众人更加确定商时序一定气得不轻。
然而,商时序反应淡淡,只走到李铁跟前,温声提醒道:“不要在街市骑这么快的马,甚为惊险。”
所有人惊于她的平静,这时候马车被撞烂,还差点死于马蹄下,却竟没有破口骂人。
“没听错吧?”
“她不生气?”
众人窃窃私语,议论起来。
裴惊辞却一点都不意外,印象中与之相处的商时序情绪控制得异常稳。
大半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外瞧着十分娴静,不会与人多嘴,矜贵如她,被惹急了,宁可提起衣裙冷面走开,也不会开口说人。
只对某个人有例外。
裴惊辞长得高,视线越过众人头顶,落到街另一头的巷口处,带书童站着的柳南絮身上。
他视力不错,无比看清柳南絮朝商时序望的神情里带着笑意。
那一次例外,是柳南絮和他在巷子口争执,商时序反常地与柳南絮示辞决裂,不相往来。连着他当时被她的反常弄得脑海空白一片,后来一听和离两字,差点没给他魂魄吓出七窍。
……
商时序感觉旁边来了人,头顶的阳光被挡住了,一抬头,便迎上裴惊辞如同花儿暴晒后焉了吧唧似的脸色。
周围都是煤炭,只有裴惊辞脚下一块地干净,他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拽了他手臂没拽开,反而被他顺势握住了手心。
商时序甩了甩,却被越抓越紧,她狠狠掐了他的手指,细声道:“没事就放开。”
没成想,裴惊辞意味深长拿眼睃了她,原本抓着她的手心,变成了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