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序不知该说什么,随口道:“既然如此……那他待你很好吧。”
“谁?”齐厨娘反问了一句,看商时序表情想是现在的丈夫,她望着不远处谴责公主的人堆里许久,才道:“他不打我不骂我,算是个好男人吧。无非就是柴饭是等你回家烧,稻田也是要你帮手收,采桑织布的活你去干,公婆你又精心去伺候,女人嘛,应该多做点。”
清樱站在商时序的身后,此话一听,忍不住疑惑道:“齐姐姐,不打人不骂人不是基本的吗?怎能算是好男人?而且,女人不是人吗,凭什么女人就该多做点,大户人家的仆人还知道偷懒,你这冠了个家的名头,忽视付出还奴役自己。”
齐厨娘露出微涩的笑,继续对商时序道:“小姐,刚刚重逢我便要说求你的话是不妥,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对霖洲也人生地不熟,实在不知求谁了。”
商时序:“你说。”
齐厨娘搓紧了布满茧子的手,“能不能向小姐借点钱,我知道战事已发,还期未定,我也无法保证何时能还上你钱,可是,可是,我存的工钱用于七口之家,到这时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
说着她跪了下来,磕了个响头,“我若还不上钱,我老大,老二,三姑娘就压给你当仆人,去伺候你可以吗?小姐的情分我当涌泉相报。”
商时序头疼地閤上了眼,又睁开,无奈道:“你明明一个人也可以过得下去,为了名义上一个二嫁的夫家,你何苦呢?”
齐厨娘:“可是家里没有一个男人,家里就没有了顶梁柱,我……你也是嫁作人妇,你能理解我。”
商时序顿了许久,软道:“不敢苟同。你好像有这男人日子更累更苦……可不可以,首先是你自己。”
清樱早被这齐厨娘突变吓怔了身,眼看着齐厨娘不反驳又给商时序磕了好几个响头,她讷讷道:“齐姐姐,他要是顶梁柱的话,你不至于这样苦楚……”
跪在地上的人一下就泪眼汪汪,看是劝不住了,商时序尊重她道:“望往日情分,我只给你兑换这一次,你不用还我钱,你往后也不必来找我了,是死是活我拒而不见。只余祝你,安好。”
“谢商小姐救命,你于我的恩,齐娘没齿难忘,大玄那男伤女从轻,女伤男从重的律法,让我不敢拿我孤儿寡母孩仨的命去碰。家里有个男人,我的孩子就不会是野种。”齐厨娘泣泪道。
“孩子就是你肚子里出来的,怎么会是野种,糊涂。”
商时序无言了,让清樱摘钱袋递给了齐厨娘,而不再看,转身拂袖而去。
……
回到霖洲商府,清樱简直对今日齐厨娘的遭遇匪夷所思,她看着商时序越走越快的背影不敢多问。
未跨入屋内,清脆啪的一声,一盏茶摔碎在清樱的脚边,她赶紧拿起纸扇给商时序扇风,“小姐,你别气,或是齐姐姐一时糊涂了,只是觉得神奇,那种二两肉当得了顶梁柱,不压折了他的子孙骨。”
商时序没顾自身端坐的习惯,微靠在椅背上,抬手揉太阳穴,“我没气她。”
因为齐厨娘,她家小姐第二次出现了愠色呢,清樱可不敢多回话,等商时序平了些气,才道:“小姐你真的不再见她了吗?”
商时序:“别谈议她了。”
她也没资格谈议别人,先前她就算夸周丹禾周将军,也是用词“巾帼不让须眉”。现在总思,她那时候为什么夸一个优秀的女人,都只能想到与男人有关的形容,还是个居于下位的词汇。
“好。”清樱给她倒了一杯茶。
她还没吃口茶水,便听到哇哇哭的尖系婴儿声从远处若大若小传过来。
商时序寻声进入母亲的院子,眺到母亲江舒雅坐在屋里沉香木榻上,温柔地吟歌哄孩子,轻手拍拍婴儿的小肚包。商时序好像看到她小时候被江舒雅哄睡的画面。
她款款轻步过去,江舒雅回头示意她别出声。等婴儿终于睡熟了,江舒雅小声道:“这孩儿的娘我看她娘是不打算来了,我看你膝下无子,便替你收下了。”
原来是姜小仙的弃女。那日商时序叫她将孩儿送来商府,这么多日,也不见她来领走,可见其打算了。
商时序落坐,却道:“我打算建一弃婴堂,把孩子送这里来吧。”
江舒雅:“你不收作己出?”
商时序:“我另有谋算。”
江舒雅:“什么谋算?虽都是小钱,可白花花就出去了,别人的孩子她爹娘自己都不要,一个两个便得了,建个女婴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