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的爱意[西幻](6)

谢灵脚下连个顿都没打,直接顶着风雪快步向路卡的墓走去。

恩佐斯顺手抄起一把黑油布长柄伞,刷地打开,急匆匆地跟过去。

“身体可真好,走得这么快!”

恩佐斯有些怀疑谢灵还是不是人,自言自语嘀咕道,“应该是人吧,被邪物附身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不会是这样平静理智的模样,身体也会产生异变,长出怪物的部位,这孩子看着倒是没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但脱光上衣在旷野里冻了半夜,普通人也该是非死即残,怎么他一点生病的征兆都没有?

还有一个解释。

莫非少年是服用了改造魔药身体绘有魔纹的魔法师?

不等恩佐斯多想,路卡的墓碑出现在眼前,尤拉的尸体已经被一层薄薄的积雪覆盖。

谢灵没有立刻去查看尤拉的尸体,而是先从积雪中捡起了墨水瓶。

很好,完全空了,毫无残留。

他随手将空墨水瓶扔进小手提箱,目光寻觅了两圈,没见着羊皮纸卷轴,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墨水瓶是常见物,羊皮纸卷轴才是敏感物品,上面绘画着召唤邪神的魔法阵,可以说是能够将尤拉判死刑的证据。

既然尤拉已经死了,谢灵希望能够立刻销毁尤拉作为邪徒的证据。否则一旦被教会得知,不用想也知道他这位邪徒的养子会受到怎样的待遇。

即使他本人不是邪徒只是养来作为祭品,也免不了严刑审问。

他可太熟悉教会那一套流程了,一旦判定为邪神事件,别说活人被严刑拷打就是死人也要被通灵,试图从亡灵的口中挖出点什么。

“这些该死的地鼠!”

恩佐斯狠狠咒骂了一句,他一靠近尤拉的尸体,几只皮毛厚实的灰色地鼠就从尤拉冻住的衣服内钻了出来,飞快地逃进远处的地洞中。

都不用检查恩佐斯就知道,女人衣服内尚未冻坚固的皮肉一定被地鼠啃得支离破碎。

谢灵三两步过来,只见恩佐斯指着尸体说,“该死的地鼠啃了她的尸体,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些地鼠都扒皮做手套!你想起来这位是谁了吗?”

谢灵视线下移,看到尤拉还没被雪盖住的衣角边粘着两片浅黄色的碎片,他眉头一跳,蹲下身将尤拉冰冷的尸体搬动了两寸。

果然,大衣下还残留几片碎羊皮纸。

牙齿锋利的地鼠不仅啃了尤拉的尸体,连羊皮纸也没放过,啃得只剩下几片指甲盖大的碎片。

“这是什么?”恩佐斯蹲下身,想起自己看到的几样物品,立刻意识到这些碎片属于羊皮纸卷轴。

他瞪大眼睛,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至少不像自己猜想的那样。

“孩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恩佐斯的目光转向谢灵,“你现在感觉还好吗?回想起一切了吗?”

“她是我的养母尤拉,路卡·爱德温是我养母早逝的独子,今天是路卡的忌日,尤拉说要在日出时祭奠路卡。谁知道……”

谢灵的喉咙哽住了,声音压抑低哑,“她想起往事,太过悲伤,突然就喘不上来气。”

“怀念亡子,悲伤过度而死吗?”这种死法早有耳语,也不算稀奇。

恩佐斯又问:“那你呢,为什么脱了上衣躺在墓碑前?”

谢灵抬起脸,睫毛和头发上落满晶莹的雪花,神情显得格外无辜,“我也不知道,可能因为我是个傻子吧。”

傻子?!

恩佐斯没想到少年会这样回答,眼前的少年思维清晰语言流畅,怎么看都不像是傻子啊?

“我以前是个傻子,脑袋不清醒,话也说不好,于是尤拉向圣主许了愿,说只要圣主能够让我恢复神智,她愿意向圣主奉献自己的生命,死后去极乐园服侍圣主。尤拉夜里去世,我清晨就恢复了神智,恩佐斯大叔,你说是不是真的是圣主将尤拉召去了呢?”

“这……”恩佐斯心底觉得不太可能,将信将疑说,“可能,可能是蒙主召唤了吧。”

谢灵不给恩佐斯思索的时间,立刻说:“我们得报警,让户籍管理处和邻居们知道尤拉蒙主召唤,已经去极乐园了。”

“对,你说的对。”恩佐斯没这么好糊弄,不会完全听信谢灵的一面之词,“还得见见你的邻居们,他们肯定知道的更多。”

他是守墓人,有人死在了墓地里,总得有个交代。

恩佐斯把尤拉的尸体背回了小屋,谢灵拎着小手提箱,放到尸体的身边。

他本想让谢灵守着尤拉的尸体,自己去报警,但又担心离开期间谢灵发生什么变故,纠结了一下,就让谢灵同他一起前去。

两人顶着风雪,撑着大伞,走到公墓外最近的公共有轨厢车站点。贝尔市内的公共铁轨总共只有两条线,呈十字状,封闭式厢车、开放式篷车每天各四班,交替使用铁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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